江越抓抓头发深吸一口气,刚踏出去一只脚,兜里手机震动两下之后响了,一首悲怆奏鸣曲第三乐章猛地流泻而出。
那是一段伤感中略带激情,激情中暗透悲伤的C小调。
“……”他来的时候明明把手机静音了,而且手机铃声也不是这首啊!
江越不再细想,连看都没看直接挂断了,拒接。
另一边的唐楼楼在寒风中又是冷又是焦急万分,他脸上贴着的那块象征男人勋章的刀疤粘性不是很好,有一角已经微微翘起。
唐楼楼内心是崩溃的:为毛不接电话啊啊啊啊啊!
他和涂师兄辛辛苦苦偷偷换的铃声不够响亮吗难道?
悲怆第三乐章第二次响起的时候,江越正往大厅走,边走边准备把手机调成静音,可悲剧还是猝不及防的发生了。
齐磊中气十足的声音从大厅传过来:“什么破铃声!要接就快点接!吵死了!”
江越强压下手撕齐磊的欲望,接通电话,脚下步履不停,神情自然:“原来是李总啊,好久不见了,有事吗。”
唐楼楼对着电话喊:“江少,我是楼楼啊!”
“贵公司这次更想要换代言人当然是没有问题的,”江越道,“只是当初签的合同上面还有一些后续安排,我们需要核对协商。”
“……”唐楼楼观察了一下手机,确信它是自己去年攒了两个月生活费才买下来的那部山寨苹果,这才再度把手机贴在耳边,“江少,你是不是串号了?我不是李总我是唐楼楼啊我现在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要跟你说……”
回答唐楼楼的是江越从鼻孔里发出的一声冷哼:“李总,这件事情是贵公司毁约再先,看在合作多年的份上,我们也已经退了很多步,如果你们还是不满意,那只能法庭上见。”
唐楼楼还在努力跟老板共通,希望能够和老板内心深处那份灵魂产生共鸣:“这件事情真的很严重,你认真仔细地听我说……”
江越丝毫不给他说话的时候,果断道:“我言尽于此,你也是聪明人,应该懂我的意思。”
唐楼楼再笨也听出这是打算挂电话了,急中生智吼出了一句重点:“小心——第三方敌军来会师了——”
可惜江越不仅没听懂,而且还没听清,唐楼楼说话的时候南岸海水正好涨潮,一个巨大的浪花拍打过来,掩盖了他的吼叫声。江越直接挂了电话,抬眼看到林邵久那意味不明的眼神,他坦荡荡毫不避讳地回视。
看什么看,他今天是一定要把颜槐带走的。
第一个开口说话的人是楚天秦,他把手上的一叠纸轻轻放在桌上,然后整个人很放松地倚靠进沙发里,一手搭在沙发边上,即使对面是林邵久,也并没有显露出处于落势的姿态。他这个人,虽然不比林邵久诡异狂妄,但是气场阴沉难测,两人静默抗衡的时候倒也难分伯仲。
楚天秦勾起一边嘴角,冷声道:“再加一倍,够了吧。”
林邵久俯身拿起那叠东西,随意翻看几下后笑了:“够,怎么不够,楚先生对某人还真是够大方的。”
楚天秦道:“彼此彼此。”
江越几句话听下来压根不知道他们在说些什么,反倒是楚天羽主动站出来打圆场:“呵呵,我、我哥陪我过来的,有笔生意要跟林先生谈,我刚回国国内行情还不太懂,所以拉上我哥一起了……”
江越狐疑道:“什么生意?”
“……”楚天羽偷偷瞟一眼自家大哥,发现后者根本连个余光都不给他,于是自己在脑海里思索了无数种,最后挑了一种可信度比较高的,“江越,你知道的吧,这些年,我一事无成,心下戚戚然非常难过,这些天突然顿悟,我要好好奋斗……所以我打算创业开一家夜总会。”
江越:“你疯了吗?“
楚天羽迅速开启脑洞为自己的虚拟事业添油加醋:“我要跟林先生合作,作为欲醉的连锁店,这样前期营销起来比较方便,名字我都想好了,就叫‘烂醉’。”
……
江越更讶异了:“林邵久不怕招牌被你砸了吗?就算是猪也没你这样拱白菜的吧。”
楚天羽无端端地被骂,心下卧槽一通,他本来晚上洗好澡正要和爱德华一起做一点羞羞的事情,被楚天秦冷着脸一脚踹开了房门,然后一路拖着过来当挡箭牌顺便背个黑锅,现在居然还要被江越鄙视。
操!
这锅他不背了!
他要回家!
心有壮志的楚天羽小同志将愤怒化为勇气,气沉丹田,正要开口,余光看到自家大哥缓缓勾了下嘴角,于是话到嘴边立即拐了个弯,狗腿道:“——那是,要不然怎么说我哥是商业奇才,太厉害了,这都能搞定,我真的要好好向他学习。”
无视江越愈发鄙夷的眼神,楚天羽闪烁着桃花眼看向楚天秦:哥怎么样,替你背黑锅的姿势是不是又帅又快。
楚天秦还是阴沉沉的表情,眼神掠过他,停在江越身上两秒,然后不动声色地收回目光。
林邵久打个响指命人把桌上的文件收起来,然后转向江越,抛出一串亮晶晶的东西:“颜槐在二楼,这是钥匙。”
林邵久抛得很准,江越一手接住,发现钥匙圈上套着一大一小两个钥匙。
莫非卧室门外面一层还安了个防盗门?
不过那个小的他倒是很眼熟,江越用手指拨拨它,有点像是……
“手铐上的。”林邵久笑得有点暧昧,“拷了一晚上了,你去给他松松吧。”
江越闻言愣了愣,随即耳根处悄悄爬起一抹红色,他感觉指下的金属触感变得发烫,一路从指尖烫进心里。
那个晚上,他也是,用这样一把小小的钥匙,把楚天秦锁在床上……
江越不敢再回想,抬眼却无意和楚天秦的目光撞在了一起。楚天秦眼底还未来得及掩盖的复杂、炙热、压抑、懊悔以及种种情绪纷纷闪过,快得江越几乎无法捕捉。
他命令自己不要再去想了,让心思回到颜槐这件事上去。
尽管有些艰难,但是勉强还是可以做到的。
“你就那么放心把钥匙交给我?”江越看向林邵久,把钥匙圈套在食指上转啊转,“不怕我带着颜槐私奔啊?”这话三分玩笑七分试探。
林邵久仍是笑,这个人好像很喜欢笑,但总是让看的人宁愿对着的是一张冰山脸,因为他笑起来实在太诡异了。
此刻这个诡异的人笑着说:“如果你不怕被埋伏在对面阁楼里的狙击手一枪爆头的话,你尽管试试。”
“你废话太多了,”楚天秦从沙发上起身,带着江越往楼上走,江越被拽得没站稳,走了两步就往前倒,楚天秦伸手扶住他的腰,皱眉道,“小心点。”
江越看到他眉间熟悉的那道沟壑,想到他好像总是对着自己皱眉,于是心下不爽道:“还不都是你拽我,松手,我自己能走。”
楚天秦抓着江越腰际的手缓缓松开,面不改色,但是指节用力了些,一时间骨节分明到略微泛白。
林邵久玩味地晃晃红酒杯,目光揶揄,心道,有点意思。别人或许没看出来,但是他知道,那句‘你废话太多了’,不是在说江越,而是是对他说的。从他当上A市龙头老大之后,身处高位久了,还没谁像楚天秦这样冷言冷语地驳他面子。
更有意思的是这个男人和江越之间似有若无的暧昧,啧,看来有好戏看了。
然而现实总是出人意料,当江越在二楼喊出一句“林邵久,颜槐人呢哪去了——”的时候,别墅外面,一声枪响,震耳欲聋。
齐磊二话不说拔出身侧的枪,护在林邵久身前,高度戒备,原本空荡荡的大厅五秒内从四面八方挤满了原本隐在暗处的手下们,他们将林邵久三百六十度无死角围起来保护。
“黑子,怎么回事?”齐磊怒道,“是不是黄豹的人来了?”
操,江越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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