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身体出现了更实质的轮廓，肩上衣服金丝缠绕，笑意之中，多了几分贪婪。

他开始汲取幽冥之力以外的异力，莫念血蝶所逸散的蛊灵之力，祓禊妖火残留的火星，垂死的幽兵残存破碎的魂魄……

“清崖！你做什么？！快住……”

莫念厉声制止他，却在开口的一瞬腰间一紧，清崖搂着她掠向屏障之外，各种异力还在不断向他汇聚，他将她抱在怀里，轻笑道：“我们去一个安全的地方，再不用受这些脏东西叨扰。”

“放开她！”拓伽凌桓身影化作金芒紧追而出，冰谷之中，藤蔓和解星花还在疯长，引星阵中，星图有序归位。

祓禊眼见星轨显现，若星象暴露，镜听无疑会以身犯险逆转灾厄，他身后，黑狐妖火再次暴涨。

他全力催动妖力，九天之上惊雷炸响，天罚因他长久遮蔽星象而爆发，紫雷落在他身上，他喷出一口血来，暗金色的血离体的一瞬骤燃。

黑色的皮毛在他身上生长，异瞳化作一片燃烧的赤金和幽蓝，他身躯彻底化作黑狐，九条尾巴在他身后撕裂展开，上古妖力在冰谷之中席卷，风火狂涌，雷电将战场上一切喧嚣压了下去，犬古族颤颤后退，幽兵在妖力压制下无法动弹。

祓禊彻底失去了维持人身的力气，黑狐本体攻占了他的意识，九尾天狐因天罚再临，嘶吼着扑向战场。

顾晨潇下令后撤，玄甲军护着商书桓退至屏障外，曜灵军以兵器灵力结盾，硬生生扛下一团妖火。

黑狐的咆哮声将冰层震出裂隙，狐火所过之处，界域扭曲重叠，犬古族和幽兵连灰烬都无法留下。

“祓禊！”镜听望见北境界域狐火漫天，血月之下，幻真镜最后一层雾霾散尽，星图清晰可见。

星图中央，帝星从中间裂开，金光自裂隙中不断流逝，星轨没有断开，而是因为祓禊用完整的假象遮蔽了帝王星的星象，星轨走到哪里，便入了假象，看起来便是不连续的样子。

镜听略向北境冰谷，青铜巨门在席卷的妖火中发出巨大的轰响，她皱紧了眉头，闯入段情所投下的屏障。

“祓禊！停下！”她的声音淹没在风火和轰鸣声里，祓禊以黑狐之躯，不断攻击着他能见到的活物。

她躲过飞来的妖火，将幻真镜抛向空中，咒决一起，镜中金光照在祓禊眼中：“大妖怪，快停下，我都看到了，都看到了。”

祓禊抹去的记忆在她眼前浮现，她跃上一段段因不断适应战斗而生得无比巨大的藤蔓，手脚并用攀到了最高处，高声喊道：“大妖怪！我在这！你烧到我了！”她做出鼓着气的表情，叉腰瞪着悬在空中的巨大黑狐。

祓禊在镜光中平静下来，转头看向声音来处，他看了镜听好一会儿，躲在山石后面的官兵松了口气。

商书桓探头去看，顾晨潇将他一把拉回：“陛下，此战过后，你就离开吧。”

“离开？为什么？我还要救回我的子民，我可以的！”商书桓愤愤不平，声音正好飘进了祓禊耳朵里。

一声咆哮自空中传来，祓禊扭头扑向屏障外的几块岩石，莫念从清崖手中挣脱折返，蛊灵之力凝成一条金色锁链缠住了祓禊的脖颈。

“你给我……清醒一点！！”她嘶声怒吼，另一手挥出漫天血蝶扑向身后追来的清崖。

拓伽凌桓将短剑化为银笛，放在唇边吹响，笛音带着咒印，一圈圈似涟漪荡开，清崖动作一停，不断吸收异力的身体在空中明灭不定。

祓禊在莫念的拉扯下拼命挣扎，他吼叫着，四肢和狐尾将妖火胡乱抛砸。

犬古族在天雷和妖力之中死伤无数，仅剩的百人退至青铜门边，溢散幽冥之力为他们撑出了一隅避难之所，飞来的黑色妖火转开之后落在他们眼前。

镜听踏着藤蔓尖刺飞身一跃，紧紧抱住了祓禊的脖颈：“嘘……安静……安静……”她顺着他的毛发，不管他如何反抗都死死抱着他。

幻真镜跟随而至，镜光在次落在他身上，他渐渐平静，意识恢复的一瞬，发出来小兽哼哼唧唧的声音，已然说不出话来。

镜听轻轻拍了拍他的耳朵：“乖……没事了，我们回去，我们回灵渊。”

她低声哄他，看见他扭头来看自己，带着满脸泪水笑起来：“帝星裂了，我们管不了的……”她回头望向莫念，“阿念，我们回去等你，可以吗？”

“再好不过了。”莫念收回锁链，一转身，更多的血蝶飞向清崖。

镜听骑在祓禊脖子上，黑亮的狐毛几乎将她整个人包裹起来，她拍了拍他的脖子，轻声道：“走吧。”

祓禊看了一眼缩在青铜门边的犬古族，所剩无几的幽兵还在他们周围怪异的走动，他喉咙里发出一声低吼，似是警告。

犬古族人猛地一退，好几个跌进漩涡里，门后传来一声叹息般的嗡鸣。

赤瞳看着黑狐飞向灵渊界域，又离规策之源远了一些：“我们……先撤……”

她的呼吸因恐惧而尚未平复，每一个字都还在颤抖，上古妖力已然醒转，幽冥之力又落入他手，犬古族最后的倔强只剩活下去。

他们伤而不痛，带着一身滴血的外伤悄然离开，顾晨潇远远看着，并未去阻。

笛声在冰谷中回荡，飞雪骤降，清崖将身躯散去，躲过莫念迎面一击，又凝聚在莫念身后：“阿念，此地有什么可留恋？难不成你也喜那权位纷扰？”

“天命所赐，以我一人，可换万灵安愉，商扶砚曾要为我换命，可我，想自己选一回，这便是我的自由。”

清崖不解，周身蝴蝶化作血星萦绕：“商扶砚已经死了，如今你若死了，谁给大炎子民自由？！”

“陛下还在。”她望向商书桓，淡淡一笑，“……他也还在。”

她转身，拓伽凌桓在她的目光中将骨笛抛下：“你去哪里，我便去哪里，我是你兄长，你是我所爱……”

“你要活着。”莫念打断他，瞥见引星阵吞下了骨笛，笛身化作几颗明亮的星点，星点同时出现在天上。

她指尖一动，一丝神力化作镣锁，将他拖向灵渊界域，“你是大祭司，我命你世代守护南疆仙民。”

拓伽凌桓口中惊呼还未发出，人已坠入重云楼一间宫室内，精雕细琢的银锁在门关的一瞬落下。

曜灵军有人陆续冲向犬古族逃离的方向，鸦九将他们一一定住，发现他们的兵器灵力躁动不止，青铜门中隐约传来低吼声。

他双手结印，面前化出燃烧的星轮火阵，兵器里，一道道血色精芒升起后投向门内漩涡。

“太子残魂已祭，愿以曜灵战魂换回王离生灵，南疆巫灵，护此界安，望圣尊成全！”

门内的存在似乎无动于衷，嗡响似一声声低吟，莫念看了片刻，苦笑道：“还少了一个……”

她说得极轻，亦不在乎有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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