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明白了。不过我还有一事，想问一问使君。”

“公主直说便是。”

“同月的羌乱可也有隐患未除？”

陆晔眯了眯眼，道：“不过是次偶然的冲突。镇将行事操之过急，底下人心生不满，这才纠集了些人造乱。只是后来都杀了镇将，下一步必然得打出谋反的旗号，实际上却并无此图谋，形势也很快就被州军控制。羌人依附我朝已久，公主安心便是。”

见陆晔不以为意，方孟春也只好道：“如此便好。不知新任镇将何时到任？前些日子在坊间听说陇西镇将空缺至今，有百姓为此不安，我也十分挂心。”

陆晔脸上浮现些许愁容：“镇将的职务目前暂由原先的副将担任，新任镇将得等洛阳那边的意思。”

军镇独立于州郡，只是公务上有所交集，并不是刺史的下属，陆晔只能等洛阳一锤定音。

正事说完，二人没有继续呆在此处的理由，便都离开了。

鹿兰等人一直等在佛堂外，见到方孟春，瞬间都拥了上来。

那可是手握生杀予夺的刺史，是她们平日里能接触到的最大的官了。公主虽然是公主，身份也尊贵，可到底是不一样。

因此她们都还是有些担心的。

有人生怕担责，关切地问：“公主，可有什么事？”

方孟春只道：“不过问了些情况而已。”除此之外，什么都没有多吐露。

事到如今，兴皇寺当然也不必再呆下去的了，众人护送方孟春回了陆宅。

方媛听闻兴皇寺出了事后一直都提心吊胆的，见到方孟春全须全尾回来了，才终于松了口气。

又问：“陆郎呢？”

“刺客没有得逞，姑夫并无大碍。”

“那就好……”方媛如释重负，“你赶紧去整理一下，看这毛毛躁躁的，像什么样子。”

方孟春和除了鹿兰外的三人纷纷退下，只有鹿兰被方媛留着，说是请她用些瓜果。

但方孟春知道方媛特地把自己给支开，多半要对鹿兰兴师问罪了。

方孟春回了卧房，把陆晔给的密信放在一个有锁的木匣中，来时就备了这个，本是为了姜氏的事，没想到还真给她用上了。

密信之事，陆晔叫她谁都不要说，想来也是包括方媛的。

毕竟方孟春来上邽这么久了，可陆晔从没特地为此找过她，说明这事他也不想让方媛知道。

倒也情有可原。

方孟春认为自己算是很了解方媛的，她虽然喜欢和宗戚公卿打交道，却对政务没什么兴趣，很少有要干涉的意思。

何况如果告诉她，反而会害了她。

方孟春不再想下去，自己没有不帮陆晔将这密信交给皇帝的理由，那么就不必纠结这些，白白浪费心绪。

换了套衣服，略微整理下头发，方孟春便去前厅见方媛，顺带解救鹿兰。

其实方媛倒也不是真的要责怪鹿兰，毕竟今日方孟春外出，她也是准许过的。但毕竟鹿兰拿了最多的酬劳，担了最大的责任，也就该受最多的诘问。

方孟春到的时候，方媛还在说什么“今日的确并未出事，但凡事就怕万一”的话，见她来了，立刻道：“我刚还和鹿娘子说你呢。”

又对着方孟春讲了好些注意安全之类的话，方孟春也不还嘴，就默默听着。

说了有个一刻时间，许是自己也累了，方媛终于放二人离开。

鹿兰并没有被训得颓废的迹象，走的时候还揣了几个枣子，到廊下就吃了起来。边吃还边说：“今日之事，公主怎么看？”

“你说哪一件？”

“佛寺的事。我起初还没反应过来，刚才想了想，总觉得有古怪。”

好家伙，她方才果然没在听方媛说什么。

方孟春问：“你觉得哪里古怪？”

“哪里都很古怪。真让我说的话，就是……虽然我没看到陆使君遇刺的那一瞬间，后来他也太过冷静了些，一般人都会心有余悸的才对。”

方孟春微微皱眉：“许是他为官多年，见过许多大风大浪，临危不惧也实属正常。”

鹿兰挠挠头：“这样的人我倒也见过，但那其实是少数。就算时常在在刀尖上舔血的士兵，对生死之事也会有所畏惧的。但使君那般镇定，就好像早就知道自己一定不会有事一样……公主不觉得这很像是一出自导自演吗？”

方孟春讶异于鹿兰的敏锐，却也不置可否：“你考虑得太深了。这和我们又无关。”

是不是自导自演，都并不影响结果，陆晔的目的已经实现了。

至于他有没有更深一层的想法，那就另当别论，和她们也扯不上关系。

鹿兰不再继续追问：“那好吧。不过最近秦州真是不太安全啊……公主打算何时回京？”

方孟春脱口而出：“下个月吧。”

秦州诸事这边也很难挖出别的什么，是该早日回洛阳了。

……

返程之时，天气已经转凉。

出发前夜甚至突然降温，早间方孟春哪怕戴着风帽，有风拂面时仍会觉得如刀割般疼。

其余人都习惯了赶路的，这种程度的天气对他们来说还远远算不上恶劣。

可方孟春有点受不了。

虽然还有车坐，但也称不上舒适，还被颠簸得头晕。

从上邽到长安这一段多山地，官道虽然比较平整，却也没那么好走。

来时的确是同一段路，但那是旅程的最后一段，心里想着快到目的地了，也就没那么难捱。而回程时一出发就是段这样的路，就很折磨人了。

这次途中没有再遇到雨天，像上次那样不得不下车骑马……方孟春想起她在上邽买的那匹马，有鹿兰在旁相助，它已经被驯得认了主。

那匹马现在由马夫看管。原本就有好几匹备用的副马，会有专人来看管，所以多一匹也不算什么。

“鹿娘子，”方孟春有些心动，便掀开车帷，“你觉着这一段路我能下车骑马吗？”

鹿兰并不讶异于她的想法，只提醒道：“如若没有必要，出于安全的考虑，那群护卫不会答应。”

方孟春悻悻然地放下帷帐，她想了想说服那些个“铁面卫兵”的可能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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