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肆卿听着母亲的分析,越想越觉得有道理。
母子二人正说着,侯爷回来了。
他一进门就察觉到气氛不对,沉声问道:“吵吵嚷嚷的,又出什么事了?”
楚肆卿像见了救星,连忙又把事情颠三倒四地说了一遍。
刘氏在一旁添油加醋,坚持认为孟娆是在拿乔。
侯爷听完,眉头紧紧锁起,眼中闪过一丝忧虑。
他在官场沉浮多年,看事情远比内宅妇人深远。
“拿乔?”他冷哼一声,打断了刘氏的话,目光扫过不成器的儿子和目光短浅的夫人,“蠢!”
“爹?”楚肆卿被骂得懵了。
侯爷停下脚步,盯着他们,语气凝重得能滴出水来:“你们忘了前些时日,太子是如何亲自登门,为了孟娆那个侄子,当众给她撑腰的?那架势,是寻常关系吗?太子对她,态度不明,但绝非无情!”
他越说语气越沉,点出了利害:“在这个节骨眼上,孟娆要是真跟我们侯府和离了,外人会怎么想?会怎么说?京城谁不知道她和太子那桩旧怨?太子甫一得势,我们汝阳侯府就急不可待地把和他有过节的女人扫地出门,这落在旁人眼里,像什么样子?”
侯爷深吸一口气,似要将腹中的闷气尽数输出。
“他们会说,我们这是上赶着讨好新主子,迫不及待地替他清理门户,献媚表忠心,这名声,汝阳侯府背得起吗!”
他的目光锐利,扫过脸色发白的妻儿,警告道:“在太子对她的真实态度明确之前,她就是我们和东宫之间的线,而这根线,绝不能由我们侯府来斩断!”
刘氏和楚肆卿被侯爷这番剖析给震住了,脸色渐渐惨白。
“那……那现在怎么办?”楚肆卿彻底慌了神。
“怎么办?”侯爷眼神一厉,“哄,必须把她哄住,至少在外人看来,侯府待她一如既往,甚至更加优容,绝不能让她在这个节骨眼上闹出和离。”
于是,不过半日功夫,孟娆的小院里便热闹起来。
先是楚肆卿去而复返,一改之前的恼怒,脸上堆着近乎谄媚的笑,绝口不提柳依依进门的事,只说什么侯府离不开她之类的话。
孟娆只冷眼听着,末了淡淡一句:“世子若无事,便请回吧。”
楚肆卿碰了一鼻子灰,悻悻而去。
他前脚刚走,刘氏后脚就来了,身后跟着两个捧着锦盒的丫鬟。
“娆儿啊,”刘氏脸上挤出慈和的笑容,亲**想去拉孟娆的手,被孟娆不动声色地避开。
她笑容僵了一下,很快又恢复自然。
“肆卿年轻不懂事,说话没轻重,母亲已经骂过他了,你放心,那个柳氏,绝进不了侯府的门,你永远是咱们侯府堂堂正正的世子夫人。”
她示意丫鬟打开锦盒,里面是几件成色不错的首饰和两匹时兴的料子。
“这些你先拿着,往后府里有什么好的,定紧着你先挑,一家人,和和气气最要紧,说什么和离不和离的,岂不让人笑话?”
孟娆瞥了一眼那些东西,嘲讽一笑。
这点东西,还不如她随手送给冰巧的把玩件值钱。
他们以为能用这些拿捏住她?
“母亲的好意我心领了,”她语气疏离,“只是我去意已决,这些东西,还是留给更需要的人吧。”
刘氏脸上的笑终于挂不住了,语气也冷了下来。
“孟娆,你可想清楚了,离了侯府,你一个下堂妇,能有什么好下场?别给脸不要脸!”
“我的下场,不劳母亲费心。”孟娆站起身,直接道:“冰巧,送客。”
刘氏气得脸色铁青,拂袖而去。
侯府众人轮番上阵,软硬兼施,几次三番,皆是不欢而散。
送走了最后一位说客,孟娆回到书房,铺开纸笔,眸光沉静,毫不犹豫地开始拟定和离书。
条款清晰,言辞果断,没有丝毫转圜的余地。
她不要侯府一分一毫,只求从此一刀两断,各不相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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