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斯达头疼地抓挠着自己那头乱蓬蓬的黑发,感觉太阳穴一突一突地跳着。他最烦的就是写报告。天杀的书面报告!巴塞罗那的阳光、海风和无处不在的小偷,还有“银鲨”那老狐狸狡猾的行踪,这些东西怎么可能用几张干巴巴的破纸就描述清楚?他宁愿再去和十个替身使者干一架,也不想坐在这里对着空白的报告纸发呆。他烦躁地将笔扔在桌上,发出“啪”的一声脆响,心里把福葛那个制定了这套规矩的四眼会计师骂了不下八百遍。
就在这时,窗外庭院里传来一阵熟悉的、略显急促的汽车喇叭声。米斯达的耳朵动了动,整个人猛地从椅子上直起身。是福葛的车!那家伙从德国回来了!这意味着……那个被作业折磨了一个星期的丫头也回来了!一想到克洛塔那张气鼓鼓却又不敢发作的脸,以及她可能会带来的各种麻烦和……乐趣,米斯达心里的烦躁感瞬间被一种混合着期待和幸灾乐祸的奇妙情绪所取代。起码那丫头回来了,这沉闷的总部还能有点意思。
他吹着口哨,懒洋洋地站起身,伸了个懒腰,骨头发出一阵噼里啪啦的声响。他慢吞吞地晃到楼下大厅,准备欣赏一下克洛塔看到他时那副“得救了”的表情,顺便嘲笑一下她被福葛的“魔鬼训练”折磨成了什么鬼样子。
然而,当他走到通往庭院的门口时,看到的景象却让他嘴角的笑容瞬间凝固了。
福葛正急匆匆地从外面走进来,那身总是熨烫得一丝不苟的白色衬衫此刻却显得有些凌乱,一头白色中长发在风中飞扬,脸上带着一种米斯达从未见过的、混合着冰冷怒意和复杂情绪的表情。他提着公文包,几乎是目不斜视地快步走向自己的书房,周身散发着一股令人不寒而栗的低气压,仿佛刚从一场惨烈的战斗中归来。
而跟在他身后的,是克洛塔。她抱着一个沉重的黑色扁平盒子,低着头,一言不发地往前走。她的黑发被风吹得有些凌乱,几缕发丝贴在苍白的侧脸上,那张总是充满了各种鲜活表情的小脸,此刻却像一张僵硬的面具,面无表情,看不到一丝一毫的情绪波动。她的脚步很沉,很慢,每一步都像拖着千斤重的枷锁,整个人都笼罩在一种浓得化不开的、死寂般的沉闷气息里。
米斯达挑了挑眉,心里“咯噔”一下。这副德行……还真是少见。
他认识的克洛塔,要么是像只饿坏了的小狗一样兴奋地扑向食物,要么是像只被踩了尾巴的猫一样炸毛,要么就是对着他或者乔鲁诺露出傻乎乎的、带着崇拜光芒的笑容。他见过她哭,见过她笑,见过她愤怒,见过她倔强,却从未见过她像现在这样……像一个被抽走了灵魂的、空洞的木偶。
“喂!小鬼!”米斯达下意识地开口,想用他惯常的、大大咧咧的语气打破这诡异的气氛,“发什么呆呢!福葛那家伙在德国没给你买好吃的,就把你气成这样?”
然而,克洛塔像是完全没有听到他的声音。她甚至没有抬头看他一眼,只是抱着那个黑色的盒子,像个幽灵一样,从他身边默然走过,径直走向自己位于客房的房间。她的眼神是空的,焦点涣散,仿佛她的灵魂早已飘到了九霄云外。
米斯达伸出去准备揉她头发的手,就那么尴尬地停在了半空中。一股混杂着错愕、担忧和愤怒的情绪猛地冲上了他的头顶。他猛地转过身,死死地盯着克洛塔那瘦削而孤寂的背影,直到她房间的门“咔哒”一声,被轻轻地关上,将她与整个世界隔绝开来。
“操!”米斯达低声咒骂了一句,他转过头,用一种极度不善的、几欲噬人的目光看向早已消失在走廊尽头的福葛的书房方向。那个混蛋……那个该死的四眼会计师!他到底对克洛塔做了什么?!
操!那丫头到底怎么了?!他从没见过她那副样子……像个被抽走了灵魂的、会走路的尸体!福葛……一定是福葛那个杂种!那个该死的、总是装得人模狗样的四眼会计师!他到底对她做了什么?!是骂她了?还是……米斯达的脑海中闪过无数种可怕的可能性,每一种都让他的怒火燃烧得更旺。他几乎要控制不住地冲过去,一脚踹开福葛书房的门,把他那张总是挂着冰冷微笑的脸砸个稀巴烂。
但他不能。至少现在不能。他能感觉到,克洛塔此刻的状态脆弱到了极点。他如果现在冲过去质问福葛,只会把事情闹大,或许会给她带来更大的压力。他甚至不敢去敲她的房门,他怕听到里面传来压抑的哭声,更怕……什么声音都听不到。那种死寂,比任何哭喊都更令人恐惧。
米斯达烦躁地用手抓乱了自己的黑发,他靠在走廊冰冷的墙壁上,就那么定定地看着克洛TA的房门,像一尊沉默的、充满了戾气的守护神。他不走了。他就在这里等着。他必须知道那丫头到底怎么样了。
而在那扇紧闭的房门之后,世界是另一番模样。
克洛塔背靠着冰冷的门板,缓缓地滑坐到地上。她怀里还紧紧抱着那个装着无人机零件的、沉重的黑色盒子,仿佛那是她在这个冰冷世界上唯一的锚点。大厅里米斯达那声带着错愕的呼唤,她听到了,但她已经没有力气去回应。她的整个世界,在福葛揭示了那个残酷真相,以及之后那个小男孩的出现和福葛那冰冷嫌恶的眼神中,彻底崩塌了。
怀疑的种子一旦种下,便会以燎原之势焚尽所有虚假的温情。福葛的教导、乔鲁诺的温和、特里休的关心,甚至米斯达的陪伴……这一切在她看来,都蒙上了一层名为“利用”的、冰冷的阴影。她就像一个被人精心豢养的怪物,只因为她拥有特殊的能力,才被允许进入这个华丽的牢笼,享受着带有目的性的施舍。
巨大的、令人窒息的悲伤和孤独感如同潮水般将她淹没。她再也撑不住了。她将那个黑色的盒子扔到一边,任由它在地毯上发出一声沉闷的声响,然后跌跌撞撞地扑到床上,一把抓过那只穿着小西装的泰迪熊,将脸深深地埋进了玩偶柔软的绒毛里。
压抑了许久的、撕心裂肺的哭声,终于从她的喉咙深处挣脱出来。那不是之前因为数学题而产生的、带着点撒娇意味的哭鼻子,也不是因为思念奶奶而流下的无声泪水。那是一种绝望的、被整个世界背叛了的、撕心裂肺的恸哭。她蜷缩在床上,瘦削的身体因为剧烈的抽泣而不住地颤抖,像一片在狂风暴雨中无助飘摇的落叶。
她哭自己那可悲的身世,哭自己那生死不知的发小维托,哭自己那份被轻易践踏的、愚蠢的善意,更哭自己那份刚刚萌芽、却又被现实无情碾碎的、对“家”的虚幻期望。
为什么?为什么她要拥有这种该死的能力?为什么她要被卷入这些肮脏的、充满算计的博弈之中?为什么那些她试图去信任、去依赖的人,最终都会让她看到如此冰冷的一面?这个看似给了她新生、给了她庇护、甚至给了她“家”的错觉的“热情”组织,真的是她可以托付一切的归宿吗?还是……只是一个比贫民窟更华丽、更复杂、也更危险的牢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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