萍宁也没想到能这么高效地锁定罪魁祸首。
她见过形形色色的人。
他们的喜怒哀乐有时有迹可循,有时毫无来由。
记忆总是对莫名其妙的事深刻。
秦令如果没走,说不定萍宁一秃噜就说了。
偏偏前一会儿她才把人吓走。
女鬼陷入了诡异的沉默。
这事难办。
一旦经萍宁之口将此事透露给秦令,之后发生的一切,天道都得算她一份。
萍宁愁苦地皱起了脸。
早知道会这样,当时宁可狼狈地逃走,也不要随口答应。
浑身洋溢着幸福的夫妻俩对身边有一只女鬼盯梢浑然不知,给本该前去听花苑的府医安排了熬安胎药的活儿,两人面对面安静了一会儿,秦章先笑了出来。
周仪:“傻笑什么?”
她不问还好,一问秦章的嘴角更止不住地上扬:“我高兴。”
又说:“夫人,你也在笑。”
“嗯,”周仪面上晕红,“我也高兴。”
秦宅的家主和主母就这么一块儿傻乐。
萍宁心情复杂。
周仪的这个孩子对秦家或许非常珍贵,当眼珠子来小心也不为过,但强求得来的子嗣缘分终究是天理不容的。
即便留下了,养大了,也注定身世坎坷。
若夺人生魂孕育之事是周仪一手促成,其背后的凶险她不会一无所知。
为了眼下的这份幸福,用一生的安宁去换,果真值得吗?
秦令没有说谎,她确实有未完成的功课。
只是族学的先生关照她病体未愈,特地网开一面,不要求她一定完成。
秦令挽袖铺开宣纸。
“若酉,磨墨吧。”
她话音刚落,就听见女鬼的声音:“别等了,早睡吧。”
是祸躲不过。
秦令止住若酉的动作:“罢了,你出去,一会儿芝意若是回来,让她在外间候着。”
“是。”
萍宁这回吸取教训,没有突然出现,而是慢慢地从房梁上掉下来。
秦令原本给自己做好的心理建设也随之缓缓崩塌。
早上还好端端的一只鬼,一个下午没见,回来一看,毁容了。
毁在哪儿不好,偏毁在眼下,乍一看渗人,萍宁慢悠悠地任她打量,更渗人了。
萍宁:“你的事有眉目了。”
秦令借着袖子遮掩掐了一下手背,费劲地把眼睛从女鬼脸上挪开。
她纳闷:难道魂魄有缺,会变得亲近灵异?
“我的事?”
秦令拢共求了萍宁两件事。
一件是治她的阴盛阳衰,萍宁表示爱莫能助。
另一家是找对她下手的人。
萍宁说,会试着找找看。
秦令顾不得消化女鬼的新形象:“你找到了?是谁?”
萍宁想了想,字斟句酌,非常精确地指认:“秦宅的女主人。”
这时候萍宁庆幸自己现在在秦令眼里是个“失明”的状态。
这让她可以更自然而然地保持一个置身事外的站位。
人是极度自负的动物,就算秦令门儿清,萍宁目不能视只是表象,也难免心防大松,举止不比先前拘束。
况且萍宁没有吊人胃口,言简意赅地把答案甩到秦令面前,完全不给铺垫。
秦令的急切僵在脸上。
“母亲她,她没有理由害我,”秦令极力辩解,“母亲对我的身体看得比什么都重,我的嫁妆里有母亲添的一半,她待我如亲生,怎会害我?”
萍宁阖着眼,并不为秦令的歇斯底里动摇:“我说了,让你别等,今夜早睡。”
“这关母亲什么事——”
秦令紧绷到尖锐的嗓音戛然而止。
别等。
等什么?
除了周仪叫来的府医,再没有旁的了。
萍宁见她了悟,颇为欣慰。
“我不信,”秦令不甘地从牙缝里挤出音节,“你说清楚。”
好麻烦。
萍宁不是头一回因为跟人走得近惹上一身腥,处理起来轻车熟路。
把秦令摆到床榻上,女鬼自觉了结冤债一桩,如释重负。
她拍拍手,叉腰。
“最迟明日就能想清楚的事,就不要拉我下水了。”
第二日天色清亮,薛平没有赖床。
萍宁看他匆匆忙忙地收拾东西,问:“今日有事?”
薛平:“趁族学未开,先去书库还书。”
萍宁估算了一下距离,发现以薛平的脚程,确实得紧赶慢赶。
虽然早在脑中对秦宅书库有个大概印象,但毕竟隔了老远。
真正站到这座建筑前,不得不感慨秦氏的财大气粗。
秦宅书库是一座仿宝塔形制的建筑,足有七层。
凭灵异的目力,萍宁可以看清楚,宝塔最顶层尖顶上搭了个巴掌大的亭子,亭子里安置着一尊动物石像。
动物形象不是常见的六兽,而是一只栩栩如生的小鼠。
鼠有避祸纳吉的寓意,倒是与秦宅整体的格局相符。
萍宁杵在外面观察的时间,足够薛平还完书出来了。
书库和族学都在秦宅的东南方向,对于薛平而言很顺路,途中不需要折返或绕路。
尽管如此,他走进学堂时,秦氏的子弟已经基本都入座了。
薛平在后排边角的位置坐下,正好卡着上课的点。
萍宁在学堂里瞥见熟悉的面孔。
秦令自不必说,她在前排,没有注意到萍宁的到来。
薛平往前两排靠左的座位上,周束正自以为十分隐蔽地朝这边瞟。
周束的精神不太好。
昨日午后他本来听说薛平只在书库待了半天就回清远园,打算同往常一样去露露面。
在周束看来,薛平寄人篱下,不是秦宅的正经主子,又生父不详,徒有好姿色,能被他看上是修来的福报。
左右他屋里已经纳了一房妾室,多薛平一个也不多,只要说几句好话彰显情意,日子长了还怕不答应?
周束计划得万事俱备,连见了面要说什么的腹稿都打好了,哪曾想自己在床上躺到了太阳落山,睁眼时,他的妾室纳蓝早就替他点起灯。
他寻思最近都是正常入睡,并未劳神,怎么会一睡不起了呢?
因为睡过了一个下午,夜里翻来覆去无法入眠,终于熬到天亮,头脑昏昏沉沉。
清远园和族学一东一西,薛平每次都最后进学堂,今日也不例外。
从前薛平总是耷拉着脑袋,眼下常驻青黑,脸色也惨白惨白,仿佛没睡过饱觉。
但这两日,薛平虽然面色照样白,人却肉眼可见地支棱起来,比之前那副阴森森的死人样好多了。
周束越是打量越是挪不开眼。
等先生开讲,周围的学子翻书的声音拉回他的思绪。
周束这才转回头。
奇怪,他为什么会想“这两日”?
萍宁不想在这种场合把昨晚备受打击的秦令吓一跳,也无意再折腾周束。
她附在薛平耳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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