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未曾察觉,不知云倾何时到此。
谢明暄又惊又怕,惊的是他与云倾几番接触,小公主一向乖巧柔善,对他更是礼让三分,从未有过如此疾言厉色。
怕的则是凌夜,当着众人的面,他若当真打了他,他的脸岂不是丢尽了,往后在建康还怎么混。
谢明暄如梦方醒,云倾便是再绵软可欺的性子,到底是公主,还是圣上最宠爱的女儿,她若是命人打他,他是连躲都不能躲。
凌夜抬手,他吓得闭了眼,凌夜却只覆至自己唇边,抹去血迹,苦涩一笑。
若上一世,他还不至于将谢明暄放在眼里,可他此生孑然一身,已无权无势,沦落至此,竟是连这等纨绔都能来折辱一番。
方才逞口舌之快,大不了再挨上统领一顿军棍,可眼下是云倾发话,他不能叫云倾,为了他去得罪谢氏。
他转向她,拱手道:“公主,您过来皇家马场,是为习练骑术,怡情悦性,无需为属下扫了兴致。”
云倾眸色微沉,静默下来,这话显然是在提醒她。
皇家马场,非持皇族令牌者不可进,谢明暄拿的是谁的牌子,他们心里都清楚,她吩咐人这一巴掌打下去,打的可不止是谢明暄,也不止是谢氏了。
云倾又将目光落向凌夜。
她起初对他尚且生疑,可经人查证,他身世清白,并未结党,这些时日观察下来,亦是安分守己,对她言听计从。
云倾愿意将他收下,便是看中了他规矩听话,如今已是将他当成自己手下。
她方才实在口渴难耐,等不及他,便独自驾马过来,没想竟见这样一幕,一时护下心切命他还手,此时方冷静下来。
谢明暄只觉一股慑人的威压自上传来,他双腿都要打颤,才听云倾冷声问:“谢公子,凌侍卫的话你听见了吗?”
他赶忙应:“我听、听见了。”
云倾点头:“好,既然凌侍卫不追究,我便放了你这次,可你记着,本公主手下的人,还轮不到你来教训。”
她年岁尚轻,话却说得掷地有声,凌夜都不禁站直了身子,谢明暄更是连连应下,羞得头都抬不起来。
云倾给凌夜示意。
凌夜正绷得恭肃的神情一怔,随即又松缓下来。
他知道,云倾一直坐在马上发话,不是要壮大什么声势,而是她自己下不来。
他上前去接她。
云倾下马的方式也很别具一格,她先将一只长靴从马镫撤出,等着凌夜抬腿踩进去,接着蹬上他的膝头,扶上他双肩,由他托着臂肘将自己“端”下……
既已生此枝节,她也没心思再消遣,这便打道回府,直到上了马车都未发一言。
凌夜跳上车辕,正要吩咐小厮扬鞭,云倾又忽然掀起了帘子。
“你脸上挂了伤,坐在外面不好看,进来随我一同坐吧。”
凌夜回过头,受宠若惊:“公主,属下是男子,与公主同乘有失、”
“快点。”云倾放下帘子。
不一会儿便见他垂头走进,只是神态有些拘谨。
马车宽敞,云倾独自坐在中间,凌夜便屈着长臂长腿规矩坐到车门一侧。
车轮滚动,他轻声道:“方才,多谢公主为属下撑腰。”
云倾没有回答这话,只是平静目视着前方:“其实我知道,谢明暄这几次一直候在马场,一定是我三皇兄的意思。”
凌夜抬起眼来。
“我寻太仆寺打制令牌的消息必是传了出去,三皇兄派了谢明暄来,四皇兄则送了我一匹宝马。”
“若论起来,谢明暄的样貌出身,在建康贵公子中确属上乘,未必不能是驸马人选。”
她微微扬头:“可我不想做个棋子。”
凌夜不解:“公主既然都看得清楚,为何还要收下凌风,坚持来马场?”
云倾这回奇怪地看向他:“他们是何用意,与我有什么关系?我想学骑马,还能因为那谢明暄便不来了?”
凌夜语塞。
细想过后,确实在理。
云倾又泄了气:“只是苦了你,你疼不疼?”
凌夜看回她,垂眸间涩然失笑,她再这般关心下去,他都快要忘了自己的身份。
“小伤而已,不疼。”
说着话,目光又落到对面的茶桌。
一叠饱满的桃花酥旁,摆着一整套青瓷茶具,旁侧铁皮暖壶里盛着热水。
方才为公主取的水都洒在了地上,她到现在还未喝上水呢。
他又动手为她泡茶。
见惯了他在马场纵马追风的模样,此时这般静坐下来,轻巧娴熟地摆弄这些茶具,竟也不见违和,仿若常日里做惯的事般,与他这身威风的侍卫装束大相径庭。
云倾出神瞧着,一股浓厚的贵胄气韵混着茶香缓缓飘出。
凌夜指尖奉上一杯:“公主,请喝茶。”
云倾矜持接过,颔首抿了一口,唇齿间立刻萦绕馥香。
他竟有这般精湛的茶艺。
如此,一点儿也不像个小侍卫。
回了府上,皓心院的几个丫鬟小厮正聚在院中打扫,汤圆也混迹其中,云倾正好吩咐他,去寻冯伯支些伤药,给凌夜用上,还有他前些时日驯马留的伤,也一并检查了,不得含糊。
凌夜拦下汤圆,向公主请示:“禁军羽翼营有规矩,在外任职的侍卫每月需回营中述职,公主能否准属下半日的假?”
云倾算算,还真是到月底了,叮嘱道:“那你便去吧,回来记得用药。”
*
禁军军营临近皇宫,主营便在东华门不远处。
营帐之内,统领贺檀端坐上首,旁侧坐着的是副统领秋长松,亦乃羽翼营营主、凌夜顶头上司。
两人就两脸一言难尽的神情,盯着凌夜顶着个挂彩的脸,信誓旦旦禀报公主府安好,真跟个没事儿人似的。
贺檀耐着性子训示几句,叫后面人先退下。
他前些时日忙着五公主笄礼,又遵照圣意,为公主挑选侍卫,没看住这小子,那日竟被两个小宫女将人送回来,说是在星云殿前打发不走。
这可真是丢人丢到家了,贺檀当着那两个小宫女的面,亲自赏了他一顿军法,本以为能安生几天,没两日又听人报,他跑去马场给公主驯马去了。
贺檀痛心疾首,这孩子十岁入禁军,便请命入了军中最苦的羽翼营,贺檀念他年幼,时常关照教导,寄予厚望,没想他就这么点儿志向,去给公主当裙下之臣。
数日前公主府传出信来,五公主当真收了他。
贺檀仰天长叹,翅膀硬了,管不了了。
眼下见他又带伤回来,彻底坐不住了:“你这脸怎么了?你不会在公主府还给我打架吧!”
凌夜拧眉:“统领说什么呢,我是那般惹是生非的人吗。”
“你不是,整个禁军都没人是了。”秋长松见怪不怪,坐在一旁阴阳怪气。
贺檀问:“你给我老实交代,到底怎么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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