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年的囚禁让秦香楼的皮肤褪去了血色,脸颊凹陷眼下青黑,原来的一头瀑布青丝也变得干枯。她每日醒来看到自己这副模样,对沈妄的怨恨就深一分。
她猛地扑到沈妄面前,一下又一下地捶打他,手疼了就换成鞭子。
还要用最恶毒、最不堪的语言辱骂他!骂他没用讨不了沈熵的欢心,骂他害自己被关在这暗无天日的偏院里,人不像人鬼不似鬼,骂他是野种是贱种,没有人会喜欢他。
沈妄始终沉默,任她打骂,任她诅咒。这些年每次来都是这般,要等到她累得没了力气,蜷缩在榻上一切才会归为平静。
有时候秦香楼也会搂着他哭,说后悔养活他,后悔带他来大兴。
墨染曾经不解地问他,都这样了为什么每月还要来偏院?
是啊,为什么要来呢?不知为何沈妄想到了沈映疏,左氏对他始终是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心怕摔了。
看着碎了一地的安神香,沈妄苦笑,怎么可能不来呢,被关在这里的是他的娘亲啊!
娘亲一开始并不是这样的,他还记得很小的时候,在江都,那些娘亲哼着曲儿哄他入睡的夜晚。那时娘亲身上总是软和又香甜,可现在,记忆中的娘亲只剩下一个朦胧的背影。
他双膝跪地,握住秦香楼的手,向她发誓:“娘亲,我一定会接您出去,让您过人上人的日子,那些欺辱过您的人都不会好过,您信我。”
雀替下朱红细棉纸糊的灯笼败成了岁月的血牙色,灰扑扑暗沉沉脆生生,风一吹噼噼啪啪,仿佛随时都要湮灭。灯笼下门枕石上搁了碟瓜子,一左一右坐着两个婆子,正附耳在门上偷听。
“呸!”左边的牛婆子吐出瓜子皮,“又在发疯了,五郎君上次被打的伤还没好吧?”
坐在对面的杨婆子抓了一把瓜子在手里,道:“他身上的伤就没好过,都是打给老爷看的,还指望能出来呢。”
牛婆子之前是在前院厨房做灶上活计的,对内院很多事都不清楚,于是问道:“秦姬怎么说也是五郎君的生母,怎么就被老爷囚禁到这里,究竟犯了何事?”
“别瞎打听,这种事不是你该知道的。”杨婆子指向门内,“别说她了,就连五郎君老爷都不大喜欢。”
这也是沈府的一大奇事,沈熵膝下仅有两子,五郎君虽是庶长子,沈熵却对他格外冷落,吃穿用度连主子跟前得脸的仆从都比不过。
生母不得宠爱,自己也不被父亲喜欢,沈妄在府中的地位很是尴尬,不少奴仆为了讨左氏的好,对他都不怎么恭敬,暗中欺凌的事没少干。
牛婆子正要追问,忽然“吱呀”一声,门被从里面打开,两人唬了一跳,手一抖瓜子全洒在地上。牛婆子忙不迭地起身行礼,杨婆子则骂骂咧咧俯下身捡拾地上的瓜子
开门的人正是五郎君沈妄,他脸色煞白步子虚浮,表情却冷淡得让人看不出喜怒,慢慢走远了。
直到他的背影融进黑暗,牛婆子才复坐下,面露不忍道:“五郎君是个有孝心的。”
下人最擅观风向,见秦香楼不受宠,送来偏院的东西不是少了就是坏了不能用,再者秦香楼三天两头发疯摔东西,偏院什么都短缺,这些全靠沈妄省下自己的例钱去置办。
这不,上月他听说秦香楼夜晚睡不安稳,这月刚发例钱就去买了安神香,还巴巴地送来,偏秦香楼是个不知足的,对他极尽斥责打骂。
“秦姬真狠得下心。”牛婆子方才行礼时瞥见了沈妄脖颈上的红痕。
杨婆子吹了吹拾起的瓜子,不屑道:“他能置办什么好东西,无非是些便宜货,狗都不用,倒是与他小娘般配得紧!”说到后面声音越来越大,最后一句几乎是朝着甬道方向吼出来的。
“好了好了,犯不着跟他置气。”牛婆子担心沈妄未走远听见,拉住欲再骂的杨婆子,府里的喜气还未散去,沈熵正在兴头上,若是闹大扰了他的兴,大家伙都讨不了好。
沈妄回到院子,院门虚掩着,唤了几声无人应答??,书僮墨染不知又找哪个相熟的家仆玩耍去了。他忍痛到井边打了盆水,回房擦洗伤口。
屋内窄□□仄光线昏暗,他褪下衣裳,红痕自脖颈一路蔓延至后背,新伤覆旧痕纵横交错,好几处已经破皮往外渗血,那是今日才打的。
忍了一路的疼痛蔓延开来,沈妄眼前一黑,几乎要昏死过去,手撑着桌角缓慢坐下。
倏地,铜镜里映出个探头探脑的黑影!他以为又是那些惯常来落井下石、嘲弄他狼狈模样的家仆,胸中的戾气再也压抑不住,霍然转身,大步走向窗牖,一把将黑影揪住,“你们又想做什么……是你?”
沈映疏半点没有被人撞破的尴尬,咧着嘴笑容灿烂,在阳光下晃得人眼睛疼。
沈妄闭了闭眼,快速拢好衣襟,问道:“你来做什么?又是如何知道我住这儿的?”他所住的院子极其偏僻,与主院隔了七八重院落,深藏在曲折游廊的尽头,极易迷路。
这还不简单?沈映疏心道。她之前从来没见过他,那他就只能是住在她没去过的地方呗,这府中没去过的地方就那么几个,挨个找总会寻到的。
她献宝似的举起手中的包袱,“我有东西要给你,是你昨日帮我的谢礼。”
“不用,你走吧。”沈妄作势关窗,却被沈映疏双手张开撑住了窗扇,一本正经道:“《左传》有文,介子推割股啖君于难时,及君返国,禄不及推,推负母入绵山,文公报恩无门,举火焚林,使推抱树而亡。你今日推辞我的谢礼,是想让我像晋文公一样在史册上留骂名吗?”
沈妄盯着沈映疏直皱眉,他说的什么乱七八糟,割股奉君的故事分明出自《庄子》,曹先生好歹也是当朝大儒,怎么就把他教成这个样子?要是听见这一番“引经据典”,想必会气得口吐鲜血。
“当然,我不会放火烧你屋子的。”沈映疏掉完书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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