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八点半，轮船甲板。

“这里这里，哈喽哈喽。”深蓝T恤外罩着廓形夹克的韩侧朝杜袄连连挥手。

杜袄摘下脸上的口罩：“哈喽，你眼睛挺好。”她还带着黑色棒球帽和同色方框眼镜，整张脸被遮的严严实实。

“每个人瞳孔颜色不一样的。”韩侧伸出右手，语气郑重：“重新认识一下，我是韩侧，我期待你很久了。”

少年的眼睛亮亮的，像没有受过磋磨的小狗，杜袄低头扫了一眼，摘下了手套：“你好，杜袄，合作愉快。”

韩侧倾身搭上那双修长又骨节分明的手，被杜尔极低的体温吓了一跳，身体猛地一激灵。

“你冷啊。”杜袄说。

“不冷，不冷。”韩侧连忙否认，他虚握着杜袄的手轻轻摇了摇，便赶紧收回插进口袋，“额，咱们先上船吧？这风大，不是说明天早上才到？”

那温度，真有点冻手，她几个契约物里也没有冰系的呀？韩侧在心底纳闷。

“好，跟我来。”杜袄随着人流慢慢往前走，“你带了哪些东西？”她问。

韩侧都没背包，只有手上有两个戒指，杜袄能感觉到那是储物污染物。

“几个攻击、防御、和治疗型的污染物、匕首、枪，医疗箱，够我们吃一天的吃的，一次性牙刷、毛巾，充电器、充电宝，哦，我还带了两个游泳圈。”韩鄂退后压低声音跟她咬耳朵：“你不小声一点吗？不是说有袭击吗？万一被它听到怎么办？”

杜袄：“……”

杜袄：“你是想跳海吗？”

韩侧：“万一呢，有备无患嘛，我储物污染物多的是，你会游泳吧？”

杜袄有点想叹气了：“我有一个契约鬼怪是水系的。”

3916年，克利斯研究所发现有些异能者及鬼怪异能中含有自然元素，这其中的很少数人或鬼怪不被已知世界里它们异能里所包含的那种元素以任何形式伤害，这些人被划分为‘系’。

这些异能一般较为强大，但与之相对的，也会更容易被相对元素克制，比如水和火，木和电。

“这么厉害！”韩侧感叹说：“那你要是早点告诉我，我还能准备点儿防火系的污染物。”

杜袄：“不用，现在就把你那些污染物都带上。”她挑这个地方，就是期待陈影能动手的。

“在这动手？不太可能吧？”韩侧望了望四周，他们已经登上甲板了，为了避人，杜袄将他带到了栏杆旁，从他们这正好能看到船里船外人来人往的景象。

这所游轮不算小，空市本就是个旅游业兴盛的城市，相比陆地，轮船上普通人太容易一死一大片了。

关方势力最起码明面上还是维护普通人的生存的，到时候他们的围剿可不是开玩笑的，哪个疯子会干这样的事？

“我在他身上下了精神之种，最长四天，他不杀了我，他就会死。”杜袄声音平静，但韩侧莫名的头皮一麻。

“这么……这么果决。”他支支吾吾想出一个形容词，勉强笑着说。

杜袄双手撑在栏杆上，半个身子探在外面，韩侧的话在脑子里转了一圈，脚下的轮船慢慢启航，海面被翻出层层叠叠的乳白泡沫，她轻轻吐出一口气，是有些急躁了，但她等不了了。

明总司令的死，陆浩的背叛……一桩桩一件件，早该算个清楚。

“我看见了。”静默中韩侧突然手扶着栏杆，眼神虚焦，向后退了一小步，杜袄摸到他的脉搏，有点快。

“我看见了。”韩侧在杜袄伸过来的手上摸索着又重复了一句，他将眼睛闭上，画面渐渐清晰，“在餐厅，有个怪谈，有人说话，服务员杀了他。”

杜袄将他拉离栏杆，韩侧睁开眼睛，深吸了口气，说：“结束了，就几秒，我最后看到那个餐厅里有壁炉，烧了火，餐厅里……应该挺热。”他有点担心，系之间的克制不是闹着玩的。

杜袄低头在自己储物项链里摆弄东西，说：“你预知异能还能随机触发，准吗？”

“准的。可能性99.72%，我随机预测最准。”韩侧问她：“接下来怎么办？咱们避开所有餐厅？”

“不。”杜袄抬起头，她将项链塞回衣领，一针精神愈合剂被扎入韩侧静脉：“我们直接去。”

“五分钟整理物资！”

韩鄂：！！！！！

轮船三楼。

“没有一个餐厅和我看见的装修一样。”韩侧跟在杜袄身后，指示牌上显示三楼是餐厅，他们已经将这里的所有餐厅都查了个遍了。

“会不会怪谈不在这，或者，我看到的是假的？”韩侧突然想到了另一种可能。

“什么叫假的？”后面那句话让杜袄收回脚步。

“就是，我的预知，是我看到的视角。”韩侧想了想举了个例子：“比如，刚才我看到的，有可能是别人催眠我看到的一个画面。”

杜袄闻言缓缓转头，韩侧对着她的目光眨了眨眼赶忙说：“应该不会，我随机预知向来能抓住重点。”

他嘿嘿笑道：“我还没把怪谈用在这种人与人针锋相对上，刚才忘了这一点了，对不起，是我疏忽了。”

“没关系，再搜一遍咱们就走，你异能的这个特点别乱告诉别人。”杜袄想了想，将手里的匕首回收：“按道理，一个晚上不可能生成一个完整怪谈，如果在这就一定有先兆。外面那一圈也看看。”杜袄说着走向电梯口。

异变就发生在杜袄靠近电梯口地毯的一瞬间，杜袄的脚甚至还没有落在地上，以电梯口为中心的一米半圆就发出一阵波动，杜袄身形晃动了一下，“嘀”空气里传来一声警报，她猛然回头，冲韩侧大喊：“别进……”

声音随着杜袄一起消失，电梯门也随着极速变化，不锈钢的大门凭空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半透明的磨砂玻璃，绿植与装饰线条攀附而上，金色灯光辉映下，照出里面模模糊糊的人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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