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砚条件反射般往身后一踹,手肘猛地往后顶,把人踹开的同时也把自己解救出来。
只可惜身后那人也不是吃素的,就在裴砚打算开溜时,被人一把抓住手腕,用力往后一扯。
月色下,沈承钧面沉如水,他抬手接住裴砚往他脸上砸的拳头,另一只手探向他的腰间——
扯出了失踪的太尉令。
“裴大人好身手。”沈承钧的声音没什么起伏,手中的太尉令晃了晃,令牌上系着的流苏轻扫过裴砚的手腕,有些发痒,“这太尉令,裴大人若是想要,直说便是,不必这么大费周章。”
“……”裴砚没有丝毫犹豫,在装蒜和逃跑间果断选了第三种方法——裴砚捏紧右拳,照着沈承钧的太阳穴重重挥过去。
沈承钧下意识偏头一躲,迅速把令牌扔到一边,正面直直地接住裴砚的拳头,一边牵制住他的手一边把他往自己方向拉。
两人之间的距离迅速缩小,眼看就快要撞上时,裴砚一直藏在袖子里的左手忽然抬起,朝沈承钧脸上猛地一挥。
白色的粉末如飞雪一般纷纷扬扬地落下,沈承钧措不及防,被呛得直咳嗽。
裴砚把手上的余粉拍掉,笑道:“沈大人,告辞。”
说罢抽手就想走。
抽了一下,没抽动。
“?”裴砚不信邪,又用力挣了几下,却依旧纹丝不动,裴砚惊疑地抬头,却发现沈承钧眼神清明,哪有半分被迷药迷倒的样子。
“裴大人。”沈承钧叹了口气,把他拉近了些,用手在自己脸上抹了一点粉末,轻轻往裴砚的鼻尖点了一道,“同样的手段用两次,有些没意思吧?”
淡淡的麦子香顺着夜风钻进裴砚的鼻腔,惊得裴砚瞬间瞪大眼睛。
他的药竟不知何时被人换成了面粉!
怎么会?从裴府出来后,他的药一直贴身放着,从没有拿出来过,刚才交手的过程不过是眨眼间的事,沈承钧没这么大本事在这么短时间内神不知鬼不觉地把他的药给换了。
“你动的手脚?什么时候?”裴砚咬牙,下意识抬脚想踹,却被人预判一般往后一推,后背磕到墙上传来一阵钝痛,想起身却又被随之而来的身体死死压住。
“保密。”沈承钧无视了裴砚不可置信的目光,不知从哪扯出来一根布条,把裴砚两只手抓着并在一起,慢条斯理地缠了起来。
沈承钧缠得很认真,一圈圈地绕了快五圈才停手,打结时还挑了个最复杂的死结,还是裴砚看不下去开口劝他:“我不跑,别打死结,省得到时解不开。”沈承钧才作罢。
打完结后,沈承钧试了试松紧,确保裴砚挣脱不开才握住他的手腕往府外走。
裴砚被拉得一个踉跄,不解地追着问:“我现在人都在你手上了,还有什么不能告诉我的?”
·
沈承钧凉凉道:“你有这个好奇心,不如想想怎么解释半夜闯我书房这件事。”
裴砚闭嘴了。
沈府门外,一辆外表低调的马车已恭候多时,车夫远远瞧见人影,连忙下马撩起车帘,恭敬道:“沈大人,请。”
沈承钧颔首,自己没上车,反倒是先把身后的裴砚拉出来推上车。
裴砚:“……?”
这是干什么?杀人灭口吗?
还没等裴砚反应过来,沈承钧已经跟在后面上了车拉好车帘,坐到裴砚身边。
这辆马车不大,内里只有几张软垫,一张略显粗糙的方木案,唯一精致的就是角落里的一个小手炉。这车无论从风格还是车制,都不像是沈府的车。
裴砚是个很随遇而安的人,当人质也当得比别人有范儿,他挑了个舒服的垫子靠着,扭头盯着沈承钧的侧脸,懒懒地问:“现在能告诉我吗了?沈大人这是要带我去哪?”
“你偷我太尉令,无非是想以我的名字去找国师借禁军兵权罢了。”沈承钧已经开始闭目养神了,淡声道:“现在带上我这个人,不比令牌好用?”
裴砚被识破了也不窘迫,大笑道:“知我者莫若沈大人也啊。沈大人也清楚,我这个御史之职不过是空有其名,在下也是怕国师大人不肯借,耽误了正事就不好了。”
沈承钧颔首,又问:“那私取太尉令,又是为何?”
裴砚:“其实在下是问沈大人借的太尉令,只不过沈大人当时喝醉了,可能记不清了。”
“是吗?”沈承钧学着裴砚当时的样子扯了扯嘴角:“我可是听到有人嫌我的私印无用,说太尉令都比它好呢。”
裴砚:“……你装醉?”
沈承钧:“我从未说过我醉了。”
“巧的是,府上的人前两日正好买过同样桂花酿,我觉着好喝,特意问了在何处买的,下人说,是在东市最里头的一间酒铺子里。”沈承钧从袖中取出一个纸包,抛到裴砚怀中,说:“‘裴家祖传的上好的桂花酿’?我倒是不知,裴家什么时候开始做酒水生意了。”
裴砚的手还被捆着,他低头想咬开绳结,被沈承钧睨了一眼后只得乖乖地放下,维持着双手并着的姿势拆开纸包。
纸包系得不紧,轻轻一拉,里面包着的带着少许水迹的桂花霎时散落出来。
所以这人在他说第一句话开始就已经怀疑他了,不仅没被下药,反倒还偷偷把他身上备着的迷药给换了。
系统适时出声:“小裴啊,这姓沈的好像没那么简单呐,肚子里的弯弯绕绕居然比你还多。”
裴砚有被内涵到,但他对名声向来不在乎,反倒开始教训系统:“是你识人太片面,现在你还信他就是一个正得发邪只会打仗的武官吗?”
系统:“……”
裴砚见它无言以对,满意道:“好了,现在告诉我玄玑子是何人,记得讲全面些。”
*
系统絮絮叨叨地讲了一路,裴砚先前喝了不少酒,醉意后知后觉地蔓延上来,听着听着没撑住,半路睡着了。
模糊间,他感觉马车像进了山里,一路颠簸不说,周遭的寒气反倒越来越重。
裴砚,准确来说是裴河清,在诏狱里断过几根骨头,虽然沈家郎中妙手回春,但再怎么样伤筋动骨都得养足一百天,更别提裴砚在家里没养几天就出来上蹿下跳的,伤根本没好全,如今被冷风一吹开始隐隐泛着痛,疼得他在梦里都不得安生。
裴砚睡得不安稳,一直乱动着想寻找热源。
前世大梁朝野动荡之际,裴砚为稳固派系劳累过度,落下不少病根,尤其是胃,裴首辅他处理起公务来经常废寝忘食,硬是把胃熬得娇气得很,太凉的吃不得,太热的也吃不得,夜里还会不定时开始绞痛,友人打趣他当个佞臣反倒比那群贤臣正派还要辛苦。
梁帝听闻裴砚的病后,特意召了宫里医术顶好的太医为裴砚诊脉,太医也对他的胃束手无策,只说操劳过度,叮嘱他注意休息,开了些缓解疼痛的药便作罢。
裴砚面上对所有人都笑着说没事,也不是很痛,能忍,但夜里反复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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