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明天的脸已褪去稚气，可她一举一动仍带着骄傲的少年心气。

没了婴儿肥之后，脸上的皮肉紧实地贴在立体的骨骼之上，高耸的鼻梁和她飒爽的性格极其相配。

她的头发前不久刚刚修剪过，是安柏霖和陶陶的杰作。

此刻清爽的短发随着身体轻轻摇晃，额前的头发微微遮住了双眼，还是那双琥珀色的眼睛，在火一样的红发映衬下更加锋利，带着明亮的朝气，仿佛没有什么能再击溃她。

格斗房开着暖气，她练得热火朝天，外衣早就不知道扔到哪里去了，身上只留了一件短款的运动背心和拳击裤，长期的户外锻炼，阳光给她的身体留下了明显的晒痕，裸露在外的皮肤已经变成健康的小麦色。

大量的运动过后，向明天的肌肉已经充血，健壮的背肌和核心能让她的出拳更加有力，而坚实匀称的腿部肌肉是她能保持高速移动的原因，汗水顺着隆起的手臂肌肉和腹肌流下，在地上留下一滩滩湿漉的痕迹。

她微微喘着粗气，腹部随着呼吸起伏，整个人如同蛰伏的猛兽，散发出危险的气息，半年时间的高强度训练下来，除了一身极具存在感的精壮肌肉以外，她还收获了在无数次淬炼下锻造而成的韧性。

自此，向明天已经成长为一位比从前更加强大的战士。

这位强大的战士喜滋滋地望着自己的老师，眼睛比汗水还要闪亮，满脸写着“求夸奖”三个字。

下意识打算表扬她一句的弗朗西斯看见向明天这幅表情，硬生生把夸奖的话憋了回去。

半年的相处下来，弗朗西斯已经摸透了向明天的性格，虽然她的这位学生现在看起来俨然是一位成熟的战士，但仍会时不时地流露出一些幼稚和孩子气，不过克莱尔说这叫少年感，还叮嘱她一定不要打压向明天的少年心性，毕竟女人至死是少年。

少年感？

懂了。

确定自己完全理解什么叫少年心性的弗朗西斯：准备使坏。

弗朗西斯面上不显，手插裤兜缓缓走到笑眯眯的学生身前，然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给了向明天一个脑瓜崩。

“打中了。”

向明天捂头大叫：“怎么又来这招！”

弗朗西斯无视了向明天的抗议，迅速转身背对着她往外走，看似风轻云淡，实则在极力忍住笑容。

她走到门口还是没忍住停了下来，刚想说话就见到向明天又在活动身体，一副不过瘾的样子。

弗朗西斯敲敲门框，虽然已经知道向明天是个体能怪物，但身为人师，还是要劝诫几句：“行了，今天就到此为止，赶紧回去吧，你明天不是还有异能训练课吗？”

向明天假装没听见，哼着小曲转过身不看弗朗西斯。

弗朗西斯：无视我？

不是，她曾经那个乖巧听话的好学生向明天去哪里了？

没辙，弗朗西斯搬出克莱尔：“克莱尔医生是怎么跟你说的，别告诉我你全忘了。”

“没忘没忘，她让我适度训练，不要拔苗助长，过犹不及～”向明天摇头晃脑学着克莱尔的语气，可动作却一点没停，边缠着绷带边说：“没事啦老师，我心里有数的，再练半小时我就走，你快下班吧，晚安！”

她缠好了左手的绷带，发现周围忽然没了动静。

弗朗西斯怎么不说话了，难道是已经走了？

向明天疑惑地抬头往门口望去，只见弗朗西斯黑着脸站在门外，就这么直愣愣地盯着她。

弗朗西斯忽然笑了一声，说：“你可真行。”

然后就撸着袖子朝向明天走来。

完了。

向明天瞳孔地震，内心直呼要死。

她立刻飞快地穿好衣服收拾东西，嘴里慌忙求饶道：“不练了不练了，我马上回宿舍休息！”

“啊啊啊啊我错了老师！别揪我衣服啊！我真的知道错了！！！”

*

向明天抱着膝盖坐在放满热水的浴缸里发呆，她现在很喜欢泡澡的感觉。

微烫的水能够放松她全身的酸胀肌肉，细微的水流声也能让她的大脑冷静下来。

她完全拥有泡澡的这二十分钟。

向明天在思考，其实不只弗朗西斯和克莱尔有劝过她别把自己逼得太紧，叶光来和安柏霖也不止一次地让她别那么拼，包括叶光来曾经对她说：“我们不能永远活在过去。”

她考虑过放下的可行性，但最终还是失败了。

她确定自己做不到。

在吃那块蛋糕时，她想不明白为什么无法摆脱那抹苦味，后来她渐渐想明白了，因为她自己。

她想要让苦味留下来，她想记住那个味道。

米弗巷那场事故的发生打乱了她的所有计划，从那之后她就不知道要怎么继续走下去，更不知道要往哪里走。

向明天不记得十岁之前的事，而接下来的七年她又被向楠保护得太好，以至于向楠不在了之后，她就像无头苍蝇一样乱飞乱窜，哪里有路就往哪里撞。

直到她接到了污染控制基地的电话，也算是给了她一个方向，可也成为了她当下唯一的路。

她之所以这么拼，除了想要变得更加强大以外，也因为她对于未来有那么一些细微的恐惧。

她告别了熟悉的人和家乡，独自一人来到陌生的城区，接触着从前根本想象不到的事物，她像被忽然放进水里的干涸海绵一样，拼命汲取着知识，想要扎根，想要生长。

但这仍打消不了她内心对于未知下意识的恐惧，因为她不知道以后会发生什么。

那个污染物让向楠失去了生命，她也消灭了那个污染物，看似画上了一个句号，但向明天知道，这事根本就没有到此为止。

向明天从前就想要保护自己珍视的人，但她没能做到这点，她也不确定自己以后能做到。

现在的净化学院就像一个乌托邦，灰暗的世界被隔绝在外。

向明天看起来每天都过得无比充实，可她经常做噩梦，梦到尤莉娅、温馨、温眉她们又遇到了污染物。

在梦里，她拼尽全力赶到她们身边，消灭了试图伤害她们的污染物，可消灭了一个，又会有下一个，层出不穷的污染物像海浪一样袭来，将她拍入海底，让她喘不过气，梦里她没能保护得了她们。

所以要怎么做才能守护她们呢？

只要光核还在，污染物也就会在，只要污染物在，她就永远没法真的做到这点。

可她没法净化掉世界上的所有污染物啊，连瑞亚星政府都做不到，那么多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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