芙宁娜与卡莉露并不重，甚至可以称得上很轻。如果在正常环境下，以叶子的力量，可以轻易抱起她们中的任何一位。

但现在不是正常环境，有一股力量正在与叶子拉扯她的伙伴。

“可恶。”叶子嗫嚅着几句沙漠口音的话，这是她头一次低声骂人，当然对方不是人，所以杀伤力为零。

摇晃间，叶子脚边掉屑似的掉了一些尘土，正巧落在芙宁娜脖颈处。芙宁娜很不舒服地抬起头，眼睛蓦地睁大。

只见叶子紧挨着岩石壁，地面突然出现的裂缝致使岩石壁开裂，裂开的岩石横档在叶子胳膊处，岩石的尖锐已划破叶子皮肤，血珠似红线，从叶子的手过渡到芙宁娜的手。

芙宁娜喊道：“叶子，放手！”

叶子不可思议地看了芙宁娜一眼，咬牙道：“不可能！”

那股力量的吸力加强，叶子踉跄一下，手臂被岩石崁进更深。疼痛冲击她脑门，让她一下子流出生理性泪水。

泪水滴到芙宁娜脸颊，在半空中无声完成一次对话。

泪水是富有情感的水，从水中诞生的生灵能分析出水中的情感。

正如此刻，芙宁娜感受到叶子的疼痛、焦躁和担忧。

哪怕正在忍受痛苦的人是叶子，可泪水中的担忧胜过其他情感。

芙宁娜无声叹气，而身下的卡莉露用手轻轻摩挲她的手心。

芙宁娜眉心一动，与卡莉露在旅行中所培养的默契，让她瞬间理解卡莉露的意思。

漂亮的异色瞳孔映照出纯水精灵看不出情绪的面容，芙宁娜的手紧紧握住卡莉露的手，比刚刚握得更紧，但就如过山车，到达顶峰后，是更加猛烈的下降。

芙宁娜的五指猛地松开，卡莉露如摇曳的蓝色花朵，坠入深沉的幽暗。

“卡莉露！”叶子眼睁睁看着那个似水温柔的大姐姐，一直治疗她的卡莉露被漆黑包裹，泪水夺眶而出。

她颤声问芙宁娜：“你们那么强大，卡莉露一定会没事的，对吗？”

芙宁娜没有回答，她的发丝、衣角、以至于她身上那层柔和的光芒都向下拉长。在孤立无援的空中，她唯一的支点只有叶子紧握不放的双手。

尖锐的岩石戳进叶子的皮肉，一开始断断续续的血珠渐渐变成潺潺的血水，打湿了芙宁娜的手套。

“叶子，”芙宁娜终于开口，“你是我喜欢的人类，所以我不想你再受伤了。”

芙宁娜用最温柔的话气，说出叶子觉得最霸气的话语：“让我与卡莉露去会会那个怪物，为你报仇！”

不等叶子反应，芙宁娜白皙的双腿猛地向下一跺，对一直吸着她身体的怪物发出挑衅一击，也借由这一跺，叶子感受到手心紧握的那股温凉向下一滑。

“叶子，保证自己的安全。”

这是芙宁娜被漆黑吞没前最后的话语。

叶子沉默几秒，麻木地靠在石壁旁，慢慢瘫坐在地。她无暇顾及手臂的伤，只是愣愣地看着手中被血打湿的手套。

这是一只布料十分讲究的白色手套，戴在芙的左手上。

叶子任由思绪发散，想着关于芙与卡莉露的一切。好似这样，才能让她从一种奇怪的状态中挣脱出来。

叶子想，芙与卡莉露都是纯水精灵，但她们却很不一样。

衣着上，卡莉露略显朴素，穿着类似冒险家的装束，但卡莉露似水温柔的气质，让人过目不忘。

而芙则精致的不像话，身上装饰不少蓝宝石，衣服的拖尾如盛开的水花，足以见得服装设计者的小巧思，搭配上面容娇好的脸蛋，让芙宛如一个蓝莓味的高贵小公主。

尽管芙没有故事书中的公主常有的娇气，但身上的贵气却掩盖不了。

叶子无端冒出一个想法，公主哪怕没有王子，也应该有骑士守护。

叶子一愣，自己这是想哪去了……

她慢慢起身，多亏这一通乱想，她的脑子终于可以正确处理问题。

剧烈的疼痛回归大脑，叶子发出嘶的一声，看向自己鲜血淋漓的手臂。

手臂的伤口深得快要见骨，浓烈的血腥味充斥鼻腔。

叶子大口呼吸，心脏不甘示弱地剧烈跳动，像是在抗议大脑的迟缓行动，又像是对流逝的生命力不懈的对抗。

她用另一只颤抖的手翻弄背包，拿出绷带和伤药，咬紧牙关，无声地包扎。

弄完一切后，叶子下巴微抬，靠在石壁旁，整个人疲惫不堪。汗淋淋的额头早把发丝打湿，她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了。

困意席卷而来，眼皮重如千斤，即使如此，叶子也不愿闭上眼睛，因为她的伙伴们还生死未卜。

如果不是自己坚持寻找永恒绿洲，结果就不一样了吧。

叶子嘴唇紧闭，难言的自责让她口腔发酸。

都怪自己太过脆弱，心比天高命比纸薄。

细碎的抽泣声在洞穴里回荡，叶子狼狈地抹掉眼泪，手指上的尘土弄得满脸都是，让她更显狼狈。

她挣扎站起身，往那漆黑的大坑看去。

脑袋里只有一个想法：我要下去找她们。

活着很重要，尤其对叶子而言，她狂命奔跑只为好好活着，去追寻世间最美的知识，但世上总有比活着更重要的事情。

如果没有鲁莽的勇气，那该会消失多少浪漫的故事啊。

倘若真的死在此处，便是为知识、为伙伴、为自己所求的一切，死得其所了。

叶子瞬感思绪宽广，嘴角挂起赧然一笑。

她弯下身躯，平静地从背包中拿出钩锁，准备借此探寻坑底。正当她要拉上背包拉链时，一抹翠绿闯入眼帘。

空气停滞几秒，叶子不敢置信地将手伸入背包底部，拿起那抹翠绿。

翠绿的光芒在昏暗中粲然一闪，这是神明投下的视线。

在那段艰苦的岁月里，叶子也曾幻想过自己能被赋予神之眼，这样便能更容易抵抗飞扬的黄沙，搏出一条生路。

渺小的她在黑夜里祈求，回应她的只有漫长的孤独。

渐渐的，她不在奢望，因为人不是为了神之眼而活。只是没想到，时过境迁，神之眼竟是这么平常地来到她身边。

“和我想象中的不一样，但足够了。”叶子简单收起神之眼，仿佛无事发生，来到大坑前。

怪物的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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