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快点,行不行啊?”
那身着素净袍服的小奴心情不甚美好,拿着粗滚滚的棒子往边上一人的背上狠狠敲了敲。
被打的是个青年,突如其来的一下撞得他整个身子都蜷缩了下,表情狰狞,还未来得及说什么就被后头的小奴狠狠一推。
青年只能踉跄着继续往前走。
李珈洛倒吸了一口凉气,不敢想那棒子要是挥在自己身上该有多痛,她打量了一番,发现守着这些家眷的是三四个小奴,穿着都与忘忧阁内的小奴一般无二,腰间也都戴着彰显身份的梅花佩——一枚白中泛灰的五瓣梅花。他们长相大多秀丽,清癯的脸上没什么表情,手底下却停不下虐待的动作,最多也就那个拿棒子的露出了鄙夷的神情。
权玖就混在人群中。
家眷的眼部都被蒙上了浓黑的布条,走起路来也只能摸索着,却总也被没什么耐心的小奴给猛地一推。
权玖就是这样被推了推。
她自小被遗弃,幸得权璜收养,府里上上下下都将她这个唯一的小娘子宠爱到了极点,要什么有什么,有穿不完的漂亮衣裳,有吃不完的美食,只要是她想要,权璜总会费尽心思为她寻来。
只因为她是权璜的女儿。
可是,这群贼人却不放过她,非要将她掳至此。
她早就知道梁州已经不安全了,却万万没想到竟然连她这么个十五岁的小娘子都不放过。
小奴“啧”了一声,语气很是不爽:“还把自己当掌中珠呢?你阿耶现在早就躲在某个角落里边吓尿裤子了吧,就别指望他能来救你了,一天天的不知道甩脸色给谁瞧。”
边上的人附和他一声:“是啊,要不是大人三令五申,不让取你们狗命,要不然我真要忍不住了,我当真是早就看不惯你们了,还真当自己是一回事呢。说真的,我可早就想把你们的头颅砍下来给我们家旺财当开胃菜了呢,真是太可惜了......”
这戏谑的话悠悠乎,传进了李珈洛耳里。
虽然在工坊运作的巨大声响下显得极微弱,传来的话语断断续续的,她却还是听清了个大概。
知人知面不知心,这句话果真是极有道理的。
这些个小奴分明长得是一表人才,说出来的话、做出来的事却是这般的恶心。
苍术有些担忧地望了眼,看起来也听清了那边的对话,猜测道:“他们应该要转移地方了。”
他们的身影渐渐要消失在甬道里了。
谢无昶心中怆然,抚了抚额角,竭力保持冷静:“跟上去,尽可能先救家眷。”
“那眼前的这些‘人’呢?”
苍术将这个困扰他的问题问出了口,他私心是想救的,但事实看来确实是家眷看起来处境更危险。
谢无昶随手抽下苍术腰间的香薰球,将球往前一掷,与地面相撞发出极轻的“啪”一声,继而眼瞧着它慢慢滚到了少年脚边。
是方才硬生生抗了一箱又一箱假劣/铜钱的少年,他又将箱子抗到了肩头,这一次连带着脑袋都变了位,他墨玉的眼压根不往边上瞥,目不斜视地抗着箱子就走。
苍术眼睁睁地瞧那少年的布鞋踩过香薰球,没什么反应地继续走。
俄而,他听到殿下轻飘飘的一句:“没什么救的必要了。”
对,这才是他的殿下。
寡淡的,冷静的,没什么多余感情的。
谢无昶本就该如此。
他无声地叹了口气,急忙跟上了殿下的步子。
说实话,他无法对殿下的命令做出反对,因为想救他们的念头也只是一瞬的,如果情况允许,当然是活人与死人都得救。
但......就目前情况而言,还是先救那些家眷吧。
免得再让那些官员们也寒了心,嗯嗯对,殿下所说果真是极有道理的,苍术暗自点点头,跟着谢无昶的步子愈发坚定。
他这样反常,惹得李珈洛都忍不住盯着他看了半晌:这季苍术今日又是怎得了?
庞大如巨兽的工坊之中,竟然还有条密道径自通往他处,弯弯绕绕,幽深潮湿,就连泥土的腥味都让人闻得更加清晰。
就不必说嗅觉灵敏的李珈洛了,她都恨不得撕下衣袂一角,索性就捆在鼻间算了。
她正捂着鼻子走得七扭八扭呢,耳边落下苍术犹犹豫豫的声音:“这条路不会是通往......”
苍术的话将将落下,系统冷冰冰的声音也霎时响起,在安静得只能听到身后工坊嗡嗡声的甬道里边,格外得悚然:“宿主,根据我的数据推测,这条路通往......”
“妄城山。”
谢无昶淡声提醒,与系统的声音几乎重叠。
两声虽然都是如出一辙的无波无澜,李珈洛却觉得谢无昶的声音动听多了,毕竟鸡叫与蛇嘶相比,她还是会觉得鸡叫更悦耳。
她这想法跳出来得有些不合时宜,这番比较也是蛮莫名其妙的,她想,还好谢无昶跟系统都听不到她心中所想,要不然她真得被他们的唾沫而淹死了。
她觉得自己应该不太会游水的,别问她怎么知道,无他,唯猜。
担心有蛇再出现,苍术一路上都很是紧张,攒着所剩无几的雄黄粉与莽草走在最前头。
将将快要走够一刻钟,他就忽而听到后头飘飘而来一句:
“苍术,救出家眷后,带人将人傀也一同救出去。”
谢无昶这般说道。
苍术心中一喜:这才是他的殿下!殿下怎么可能忍心丢下那么多无辜的“人”呢!
李珈洛也听得一清二楚,视线在他身上落了又落,与谢无昶相处这么长的一段时日,她几乎都要忘记系统告诉过她的种种,什么玉面修罗啦什么杀人狂魔啦.
这些似乎都与现在她面前的这个世子殿下不符。
他前脚刚拒绝了苍术救人傀的主张,后脚却因为心生怜悯反了悔。
他应该也是不想让人傀的家眷们伤心吧。
原来玉面修罗也有这么柔软的一面啊?
李珈洛出神地想。
这如意酒楼就是沐无量的产业,想必对于这铸钱工坊,他要么是参与者要么是主导者,再不济也应该是个知情者。
谢无昶方才就已经将这一点同苍术讲了一遍。
现在突然转移这些家眷,定是工坊的幕后之人有所警觉。
密道深处,烛火照着人影,将其投在阴暗黢黑的石壁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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