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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4. 第94章

既然在圣人面前放出了话,萧家与梁家的六礼也大张旗鼓地走了起来。

蓝锦身为县主,不入宗室却享封号。

大公主谢令章说动太后,为蓝锦赐了一座宅第,就在天都重臣云集的坊。

萧家的聘仪台,就设在这座崭新的蓝宅里头。

金银玉器,丝绸绢帛,赏玩器物,连同丫鬟仆役,流水一样地送进县主府的大门。

林林总总,差不多筹备了两三个月。

蓝锦的嫁衣是由安琴和汝月一同主持,领着绣娘缝制的。

她本人是一窍不通。每天袖起手什么也帮不上,但还是一有点空,就叫安琴绑过来,试华丽繁复的嫁衣。

流程走到了请期的时候,萧仁禹特地进宫,专门请了太史令,来为婚期算好日子。

珍之又珍,又要不失庄重,又要不能太迟。

折磨得太史令一度见了他就躲。

萧清珩听说了消息,大呼瞒得她好苦。

恨不得一口气去信十封,要二哥等她一等,务必叫她赶上,吃一杯喜酒。

萧仁禹可等不了这些。

他与蓝锦商议了,在礼数妥帖,时间充裕的前提下,用尽浑身解数,非得择定了最早的日子。

饶是心急的他紧赶慢赶,这场婚事,纳采尚在初冬,亲迎的正日子,也还是定在了春日里。

两家联姻,婚宴这天,甚至惊动了圣人,专门赐下了极珍稀的油封鲟鳇鱼,为二人添菜。

此物动辄千余斤,仅能在冬日捕捞。

因为个头肥大,生性凶猛,往往要几百人合力,才能收服一只。

圣人若想吃一口鲟鳇鱼,都不是容易的事。

只能在冬日里切了鱼丁,用金黄的鲟鳇鱼油脂,精心封存,才能享受一口醇香的美味,并不舍得抛费分毫。

如今大方地赐予臣下婚宴所用,在场的宾客无不称羡,感叹萧探花的盛宠不衰。

由是可知,二皇子那头影影绰绰传出来的,因三公主而君臣翻脸的传闻,到底还是捕风捉影了些。

对这些奢侈食物,蓝锦倒是没多大感觉。只是庆幸圣人没有她想象得那么小心眼。

没有把三公主的事当作龃龉,反而像是不声不响地揭过了。

有了宫里的添妆,和大公主私下的礼赠,加上梁若虹几乎搬空了大半梁府。

——要不是她拦着,整个梁府的好东西,差点全塞到她手里了。

蓝锦此刻不说富可敌国,也是一个身家相当可观的小富婆了。

眼看吉时快到了,梁若虹握着蓝锦的手,满眼都是不舍。

喜娘识趣地领着众人退远了,还抱走了玩喜服穗子的小秋。

“锦娘长大了,人也越发能干,我瞧着,个头也比去年长高了不少。”

“若是你母亲知道了,还不知有多高兴。”

说罢便眼眶通红,讲不下去了。

蓝锦再也忍不住,她不愿再这样瞒着真心待她的老夫人了。

“老夫人……我,我要跟您坦白一件事……”

听着这骤然变了的称呼,梁若虹面不改色,只是更用力地按了按蓝锦的手。

“我知道,我都知道。”

蓝锦惊讶得,一时都止住了哭。

“你刚回家的那天,我就梦到了瑾儿。”

“她站在一个古里古怪的楼跟前,跟我招手,说她走了,不能陪我到老,叫我别惦记她。”

“她说她唯一放不下的就是我,叫我好好保重自身。她特意叫老天给我送来了一个贴心的小娘子,代替她陪着我,要我待人家好。”

梁若虹夜半惊醒,默默垂泪,独自坐到天明。

“瑾儿是笑着走的。她说好的人,我自然也觉得好。”

一开始,梁若虹还不敢信。

长命锁是真真的,世上只有两把。

她私下去萧家问过,那一枚,一直好好地待在原处,没有经过他人之手。

站在自己面前的妙龄女郎也是真真的,模样笑颜分毫不差。

那不就是她的娇娇儿吗?

“慢慢的,我才想通。我的娇娇儿从来不进庖厨,也没有这般会做药膳,会说贴心话儿。”

“她最喜欢的就是研经读史。每每来看她的外祖母,都要赖在书房好半天。”

“我知道,她归家要叫人嫌弃,说好好的女郎偏要做书呆子,读书读得傻气。没有在我这那么便利。”

“我最悔的,就是没有早些做个清清静静的寡妇。把她们母女两个接回来,护在跟前,寸步不离,非得护得眼珠子一般。也不会像如今这般天人永隔。”

梁若虹泣不成声。蓝锦将她搂进怀里,轻拍她的脊背。

她想起了丁婆婆。

梁若虹不像个耄耋老人,倒像是一个受了委屈的孩童。

在蓝锦的亲近中,慢慢平复了下来。

“慢慢的,我也察觉了出来。你待我真心实意,是真的把我当自家长辈看的。”

“旁人提起父母双亲,你虽然强撑着,眼底总是有些失落的样子。”

梁若虹拿起帕子,轻柔地抹去了蓝锦应声而落的眼泪。

“老天把这样一个可人怜的女孩子,送到我这个孤老婆子身边。我有什么道理不真心地疼她?我就是把你也看作我的娇娇儿。”

蓝锦哭得肝肠寸断:

“可是我不是她。老夫人,我骗了您。您那么好,对我那么照顾。每日都等我吃饭,问我今天累不累。我早该说的,可我舍不得您。我就这么顺水推舟,糊里糊涂地过了下去……”

梁若虹笑了起来,将蓝锦脸上的泪珠,一寸寸拭去。

“锦娘就是锦娘。难道你我相伴的日子,也是假的不成?我们有缘,不用应在血缘上头。”

“那些添妆,就更不必推拒了。我愿意看你的日子过得舒心顺意,你可不要叫我失望了。”

“我知道锦娘坚强,想做的事,独个都能做成。哪怕从我这拿些本钱,都连本带利地还与我,算得清清楚楚。”

“可是,偶尔也靠一靠我这老婆子,又有什么打紧?”

蓝锦因为这句话,又痛哭了一场。

直到催妆的人来了好几次,外间的催妆诗递来了一首又一首,这才脚步虚浮地迈上了轿子。

隔着轿帘,她还能看见梁老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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