蛹疟生，这是一种几乎只存在于传说里的离奇怪病。

翻开邬稞手上这本叫作《古城志怪》的游记，相传在两百、三百年前，南方有一城名为巫山的古城，古城内曾经爆发过一场瘟疫，这场瘟疫来得古怪，症状也稀奇，且患病速度极其之快。

感染者第一阶段会咯血抽搐，紧接着第二阶段浑身上下会出现大大小小的黄色黑色斑块，斑块会随着时间的推移逐渐变硬，像是树皮，又像是虫卵，并且伴随着强烈的疼痛。

在黄斑迅速扩大的过程之中，感染者会不断消瘦，好像是全身的营养都被山上的黄斑吸食走了一般。

这些状况，和现在苏况的状况不谋而合。

“那后来呢？那些被感染的人怎么样了？”祝好连忙问。

邬稞摇了摇头：“游记里到这就结束了，我跑了几趟书肆，找到了一些残卷。”

她顿了顿，道：“有说天降神迹，治好了，又说治不好全死了，还有一个说法，巫山被仙人屠城了。”

然而不管是哪一种说法，巫山就此城灭，不过百年之后，巫山便成为志怪书籍上似是而非的一笔。

而令狐双明锐注意到，“屠城”这个词，最近的出现评论太高了。

“那有记载蛹虐生最后重症的症状吗？”令狐双翻看着邬稞带回来的那些残卷。

对方摇了摇头，转而说：“但是按照观察，不难推测这些蛹皮一样的瘢痂最后会布满全身。”

她的闭了闭眼，原本是死过一回的人，她看上去还算淡定。

“莫非这个障的关键就是这个蛹虐生？”令狐双的手指在膝盖上有一下没一下敲，“但是你们两个现在的状况和蛹虐生也不能完全对上啊。不是说蛹虐生传染性极强吗，你们两个在这条时间线上已经这么多天了，这里没有别的人感染。”

这也是邬稞费解的地方。

苏况早在碰到她之前就已经患病，然而在他的密切接触者之中，只有她自己出现了相应的症状，难道是因为她同样是外来者的缘故？

“现在不一定了。”翟暇时轻声道。

“什么不一定？”

“不出三天，感染者就该陆续出现了，所有的角色都已经齐全，这个故事也该开始了。”翟暇时沉声道。

紧接着，令狐双便立刻道：“从现在开始，祝好和暇时立刻回二圣宫。祝好现在是大神侍，有极高的威望，你立刻以二圣宫的名义字在城中发布公示，汇集全城大夫，设立义诊。城中一旦出现此类的情况，立刻将人转移到空旷地带统一管理。这是传染性疾病，要是管控不得当一座城就玩完了。”

她的声音沉稳果断，混迹凡间千年，老练如斯。

“我还能动。”邬稞道。

“那邬稞一起坐诊，另外，访问一下大夫里面有没有擅长这一块的，成立一个专家组，苏况，试药。”

“你呢？”翟暇时抱着胳膊靠在一旁问。

令狐双看了她一眼，将一个通讯器交到了她手里。

“这是异管局的紧急联络器，虽然现在好像是用不了了，但拿着这个，你现在就是第六十八组的代理组长。一旦这个‘障’有松动的现象，你就立刻联系异管局。”她笑了笑，从脊骨中抽出自己的本命剑。

“我坐镇二圣宫最高点。这个故事里有神，而这个神，=暂时还不知道是敌是友。如果是友，那自然是最好的；但是如果是敌的话，我勉力，应该是能一挡的。”她笑着，眼尾红色的眼线傲气地挑了挑。

*

大神侍的身份实在是好用，没过多久，义诊事情就在城中传开了。

信徒皆是拜谢于二圣的慈爱悲悯，二圣宫中的香火比旁日更盛起来。

令狐双掐了个隐身的诀，仗着剑坐在二圣宫的琉璃顶上俯瞰全城。这里是整个彀城的最高点，于此可眼观六路耳听八方。

除了看到底下因义诊而来的人潮，令狐双还听了不少最近城中的传言。七月七日游神大殿刚过，最为人津津乐道的还是这一次的游神。

据说这一次的游神是百年间都少的盛大，人们谈论着这一回扮演者女娲的神侍是如何的盛装，扮演神使“十”的神侍舞姿是多么优美，吟唱是多么的肃穆神圣。

令狐双放出来的耳朵动了动。

神使十？她怎么没听说过这一位，在信徒的谈论中，她渐渐拼凑出，这一位“十”似乎是女娲最为信任的神使，甚至地位直逼女娲。

最重要的不是这个，最重要的是，在伏羲身侧，同样立侍者一位地位等同的神使，似乎叫……九？

令狐双也是异管局的老人了，对于异管局的历史甚至是那些混沌洪荒的故事也都略有耳闻，她能明确知道现在彀城的时间线正就是千年之前，正好就是卡在女娲补天之后。

“嘶——”

一阵头疼的感觉袭来，令狐双脑子里蹦出个背影来，正是当年屠酆都之后扬长而去的那一位臭名昭著的女先神。

彀山曾有屠城的传闻，再加上这位女先神与先神玖双生，在加上这位女先神就是以“屠城”臭名昭著……令狐双隐约有个猜想，难道这个神使“十”就是传闻中的女先神？

她还欲听写些别的，就听说在七月七游神的第二天，神使“十”的所有塑像和排位全部被毁坏，二圣宫至今没有抓到恶意渎神的贼人。

令狐双不知道怎么的，后背一凉。即使她以神识覆盖全城，然而一股危险的感觉慢慢侵上她后脊。

她总觉得，在她不知道的时候，那位女先神已经来过了。

*

进入障的第二天，一切无事，义诊顺利进行。唯一不好的是苏况，他还在试药。

可怜孩子，一天到晚吱哇乱叫。

令狐双看了一眼手机，屏幕上的时间显示外界已经过了整整一天。从琉璃顶上往下看，没有任何异常，集市嘈杂，人头攒动，民生安乐，然而令狐双却总觉得有些什么东西不对。

她好像忘了点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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