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叙白和我告别那个晚上,我的心里闷闷的,却什么也没有说出来。
事后,我翻来覆去、左思右想,总觉得当时不应该只顾着应答,应该祝他一帆风顺的。
可惜世上没有后悔药,我只得作罢。
醒了之后,有点茫然。下意识往左手腕一瞧,发现空荡荡的,拿出手机按下开关。
才6点多。
沈叙白这个时候应该准备从家里出发去机场了,我想,如果我现在打车去机场应该能见到他。
再不济,也应该打个电话向他告别,毕竟昨晚连个正式的告别都没有说。
可我还是什么都没有做。
坐在床边,静静地看着天边由暗蓝渐渐褪成鱼肚白,一抹橘红从云层后面渗出来,像滴进水里的颜料,缓缓晕染了整个天空。
转眼间就被朝阳染成了淡金色,云彩也镀上了红边。
时间到了8点多,这会儿沈叙白应该坐上了飞机。
我没事干,又躺回床上,睡着了。
一觉睡到下午,懵懵的,有点饿了。
沈叙白教过我怎么点外卖,我笨拙地操作手机一边回想步骤,给自己点了个外卖,顺便点了个猫粮。
刷了会儿视频消磨时间,门铃响起的那一刻,有点恍若隔世。
我透过猫眼,看见了保安。
心里有点空落落的。
接过外卖就把门关住了。
时间差不多了,我抓起猫粮就走。
看了看隐甜的门,却没有走进去。而是蹲下身子,学着沈叙白的模样喂猫。
小橘吃的嘴边有一圈饭渍,它抬头看了看我,然后又东张西望。我知道它想表达什么,摸了摸它的头。
它也明白了,一直低下头吃。
靳影一周只进隐甜两三次,一次只吃一个甜品。后来,他一直延续着这个习惯,少吃甜品。
尽管并不是每天都去隐甜买甜品,但他每天都会来隐甜门口专门来喂小橘。
我常常翻看沈叙白的朋友圈。
他原来的朋友圈有自己偶尔下厨做饭拍的照、在外面吃到好吃的要拍个照、打游戏打到很好的战绩会截图炫耀。还会发代表心情的话,比如打游戏对方没打过开麦骂人了、看到自己喜欢的番,花钱买一些周边也会拍照分享炫耀。
沈叙白的生活真鲜活,这么喜欢记录生活。
我也透过他现在发的朋友圈,看到沈叙白去大学认识了很多新朋友,参加了很多热闹的聚会。
但是从不点赞不评论。
沈叙白是我的第一个朋友,我只有一个朋友,但是沈叙白有很多朋友。
我们的联系越来越少了,我说不上什么感觉。生活不可能会因为某一个人就停止转动,对吧?
我在补落下的生活常识的时候,偶尔会想起和他短暂相处的日子,然后停留。
他的生活那么鲜活,我却是空荡荡的。
看到沈叙白那么有活力的朋友圈,干什么活都劲劲的,可能是死去的心又有一点复燃。生出那么一点点不甘,比如说自己为什么不行。
我自己一个人慢慢地摸索,一个人干也可以。
时间悄悄地溜走,靳影从不曾注意,时间对于他来说没有意义。
光秃的树枝在冷风中摇晃,地上铺满枯黄的落叶。天色有点冷白色,呼出去的白气转眼就不见了。
喂完小橘,突然很想吃特别甜的东西。推开隐甜,挑挑拣拣,尽管造型都很漂亮,但却没有选到想吃的。
我想到了棉花糖。
有点想吃。
凭借着模糊的记忆,慢吞吞地走着。好在不绕,直走了很长时间,转个弯就到了小巷。
天冷了,巷子没那么热闹了。
我怎么也没有找到那个卖棉花糖的摊子,问旁边的摊贩:“您左边之前是不是有一个卖棉花糖的摊子?现在怎么空了?”
“天冷了,那老婆子都七八十了,岁数大了身体也不好。前两天刚被自己孩子带回去养老了。”
我没吃到棉花糖,原来时间的参照物这么直白明显。
天越来越冷了,到冬天了。
我有想过把小橘带回去养,毕竟猫咪更喜欢呆在温暖的地方睡觉。有次见到它,我问它:“愿不愿意和我走?如果愿意的话就跟上我。”
小橘很聪明,它能听懂我在说什么。
我回去的时候,它只是送了送我,到红绿灯口就走了。
我想,它还是过惯了自由的生活,自由比温饱更重要。
四处游荡,想去的风景可以说去就去。
之后我就再也没有提过这个事情,但我们两个每天还是都会见一面,我每天定时喂它。
我的精力很少,也特别容易疲劳,光是每天出门一趟去喂喂小橘就消耗得所剩无几。
所以每次出门都会顺路带些什么回来,不过自从学会了点外卖,也就没那么麻烦了,不用出门就可以收到。
好烦,天一冷就动不动感冒、头疼。
药箱里面的药都吃完了,我去补了次货。
每天浑浑噩噩的日子过得很快,四季交叠变化都与我无关。
我不知道干什么,该干什么。
日复一日的日子,看似已经过去了两年,实际上我只是重复过了一天,过了七百多次。
但今天不同,小橘死了,它的死打破了这七百多次的循环。
生命是有限的,我一直都清楚的知道。我知道小橘总有一天会老死,会离开我。但当我面对这场突如其来的意外时,到现在脑子都是懵的。
下午我照常来喂它,但没等到。
有一堆人围在路边,乌泱泱一片。原本我是不会去掺和这种凑热闹的事情,但当时不由自主的就走了过去。
当看到那一幕的时候,好像全世界都静止不动了。
暮夏的午后,暖风依然慵懒地穿过林间。树叶沙沙作响,摇曳着熟悉的光影。蝉鸣依旧,草木仍散发着温热的气息。
可我的世界却在这一刻凝固,小橘安静地躺在路边,像一片被风无意吹落的叶。
旁边的柏油路上,车流呼啸着碾过盛夏的燥热,鸣笛声刺穿树影。路边的车在一贯的喧嚣中流动,对这场小小的死亡无动于衷。
我和小橘在夏天见面,也在夏天告别了。
我忘了当时的场景是如何的,只是本能的拨开人群,一步一步向前。于是我和小橘一样,也成了人群的中心。
它静静躺着,腹部翻向天空,橘色毛发被暗红浸透。血从耳、鼻、嘴角里蜿蜒而出,在烈日下凝成深色痕迹,爪尖还保持着最后的蜷曲。
小橘流了很多血,毛发都粘染上了,只能依稀看出来是橘毛。因为死相太过于惨烈,我蹲下来很久才认出它。
有一个人在那儿大声讲自己是怎么看见猫被撞死的:“车开的很快,猫本来是在路中间的,直接被撞飞到路边。”
又有另一个人在那儿讲:“撞到路边,猫抽搐了一会儿才死的,好像有几分钟吧。这死的可真惨,耳朵、鼻子、嘴巴都漏血呢。”
我的耳边嗡嗡作响,周围的声音像隔了一道墙,听不真切。
围成一圈的人群在叽叽喳喳地讨论,我只能感觉到很多人在说话。
环卫工人在那儿抱怨说:“哎呦,这可得装进专用垃圾袋,这么血腥可怎么敢碰。还有这地上弄的都是血,怎么收拾,谁敢收拾啊。”
以往小橘躺在地上露出肚皮要撒娇好久,靳影才会摸摸它的脑袋。但这回,小橘露出了肚皮,但它并没有撒娇。
靳影不知道它躺在这儿多久了,又露了多久的肚皮。主动伸手摸了摸它的脑袋,血粘的他手上到处都是。
很黏腻,弄的靳影很不舒服。有点发涩,摩挲起来很费力。
我掏出手机,手蹭的裤边也染上了血,手机上也染了血。
我的身上到处都是小橘的血。
脑袋昏昏沉沉的,只记得江肆说过有什么忙都可以找他。我的手哆哆嗦嗦得往通讯录里找人,电话很快就被接通了,
我的声音却很平静:“您好,我的猫被车撞死了。需要一块墓地下葬,我在澜岸云邸附近的隐甜门口旁边。”
在等待的过程中,其实我的表情也很平静,淡淡的。
一如从前,无论面对多么悲惨、令我痛苦的事情。
因为这就是命运,我无力抵挡,只能接受。
不到十几分钟,车就开过来了,江肆派了专门的人迅速把现场清理干净。
我和他们说了什么有点忘了,然后转身就走。现在想想,应该说的是:“麻烦把猫下葬了,谢谢。”
把我和小橘围成一个圈,看热闹的路人,看到我身上的血,纷纷让路,避如蛇蝎。
我没理会,实在是太累了。
回去只洗了洗手,手上那股黏腻劲太难受了。
躺上床上闭眼怎么也睡不着,手上仿佛还有血的余温。
我想给沈叙白打电话,告诉他,小橘被车撞死了。
还有对不起,我没照顾好它。
但我们已经一年左右没联系了,上一次的联系还是沈叙白可能随便群发了一条节日快乐。
我最后还是没有打电话。
小橘的死是昨天的事情了,现在是凌晨2点。可我觉得和它初遇还是昨天的事情,它往我腿上拱,我不搭理它。
最终还是发了条信息给沈叙白,我不知道我是出于什么想法没有选择在微信发,而是在信息上搜了沈叙白的电话号发的。
我的脸上湿润润的,起身打开灯,照镜子。
镜子里的我在面无表情地流泪,没有抽咽。我的手情不自禁的摸了摸脸上的泪,是温热的,和小橘的血一个温度。
有点疑惑,我明明并不难过,可为什么会流泪。
我在心里问自己,然后心有点疼。
心口微微发沉,像有块石头在压着。呼吸时泛起细密的酸涩,不尖锐,却随着每次心跳缓缓蔓延。
我不可控地摸了摸心脏。
靳影不知道的是,他从现在开始会为自己流泪了,会用流泪去表达自己的情绪。
曾经的他情感都很淡漠,刻意将自己看的没那么重要,不在乎自己的情绪。但从今天开始不会了,成长是一件很痛苦的事情,但结果一定是好的。
而这个时候的沈叙白和朋友室友们在KTV唱歌。
等下午睡到自然醒,看到这条短信还以为是谁恶作剧瞎发的。没当回事儿,连回复都没回,马上抛之脑后了。
“沈叙白,小橘被车撞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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