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城,九月。
暑气尚未完全退场,樟树呈现出一种沉稳的苍青。午后的阳光穿过层叠的叶片,被筛成碎金般的斑点。风来时,整棵树响起细碎的私语声——那是叶片与叶片在摩挲中交换关于季节更替的秘闻。
站在季节的转渡处,将夏的浓烈悄悄捻成秋的温度。
……
他不知是何时出现的,就那样倚在远处那棵最古老的香樟树下,仿佛原本就是树影的一部分。一身略显陈旧的靛青色衬衫,袖口随意挽到小臂,露出流畅而蕴藏着力量的线条。他微微仰头望着树冠缝隙里的天空,侧脸线条清晰得像是墨笔勾勒,光线巧妙地将他的身影分割,一半沐在温软的光晕里,一半浸在深沉的树影中,静止不动,莫名给人一种他刚刚历经风霜、远道而来的错觉。
林醉的心跳漏了一拍。
不可能。那个人应该在一千公里外的城市,而不是突然出现在母校的操场上。
可是当那人转过头时,时间仿佛被无形的手按下了暂停键。
顾云深。
目光遥遥相遇。十年光阴在那双眼睛里沉淀出更深的墨色,但眼角那道细微的疤痕依旧。十年前不告而别的人突然回归,带着同样的眼神和不同的秘密。
林醉迅速戴上微笑面具:“顾云深?真的是你?什么时候回来的?”标准的寒暄,安全的距离。就像他这些年精心经营的所有人际关系一样,亲切而疏离。
顾云深没有接话,只是静静看着他。那种目光太过直接,仿佛能穿透所有伪装,看到内里那个依旧惶恐不安的少年。
顾云深走上前去,每一步都踩在斑驳的光影上,如同踩着自己紊乱的心跳。热情洋溢的问候,无懈可击的表情,只有林醉自己知道手指正在掌心掐出深深的凹痕。
“今天刚回来。”顾云深的目光在他脸上细细描摹,“你变了很多。”
“十年了,谁不会变呢?”林醉笑得灿烂,嘴角的弧度精确到毫米,那是他练习过无数次、足以以假乱真的快乐。
风忽然大了些,樟树叶沙沙作响。几片早红的叶子旋转着落下,有一片恰巧落在林醉发间。
顾云深自然而然地伸手,为他拈下那片叶子。指尖不经意擦过额角,带来一阵战栗。
“也没全变。”顾云深轻声说,将那枚红叶在指间转动。“还是这么……招人惦记。”他的语气平淡,却像一颗石子投入深潭,在林醉心底漾开一圈圈混乱的涟漪
空气里樟树的气息忽然浓得令人窒息。那清苦的味道混合着顾云深身上陌生的、带着雪松与淡淡烟草的气息,织成一张无形的网。
林醉重新戴上完美的笑容面具。没说话。只有他自己知道,某些被深深埋葬的东西,正在破土而出。
借口还有工作,背影在斑驳的树影里显得有些仓促。落荒而逃。
霓虹灯在渐深的暮色里亮起,玻璃橱窗映出他依然标准的表情,可有什么东西裂开了细缝,像冰面被石子击中,蛛网般的裂隙正无声蔓延。回公寓的路他走了整整七年,树的间距都刻在记忆里。但今天,他却在第三个路口迷惘地停顿了片刻,仿佛不确定家的方向。
床头柜上,《威尼斯商人》的导读本摊开着。某行被划线的句子正被月光照得清晰:
“外观往往和事物的本身完全不符,世人都容易为表面的装饰所欺骗。”
他闭上眼,听见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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