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诶!她婶子,赶紧去地里收桂花呀!苏家商号正收呢,价钱开的还不低嘞。”农妇高高兴兴地捧着半贯钱,“还有你家那茉莉,开的好的人家也要!”
“那可太好了,等雨季一到,那是什么花都落了。你等着,我这就去喊街坊们去打桂花来!”
自那一夜后,苏林二人各自投身于下一场硬仗之中。
在她的安排下,苏玉鸿先行回师城向父亲禀明事情原委,购置小六子名下的房产。更为重要的是要在东流盐场推行自查——贪污纳贿者、偷奸耍滑者、惫懒懈怠者通通不能放过。
苏玉淑则暂时留在樊城,她向林长亭借了些人手,走街串巷地敲锣收花,好不热闹。有了她这么一折腾,樊城上下都活泛起来。经历这一场动乱,许多遗孀孤独原本愁于生计,现下这摘桂花的活计她们也都干得,日子好过了不少。
“来,您把花儿放这儿。上称……这是一斤四两,我按一斤半算。这是一百二十文钱,您收好。”苏玉淑麻利地收货交钱,还不忘指挥几个糙汉子,“张大哥,你们晒花的时候小心些,动作要轻,铺得要开,可千万不要把花弄坏了!”
“知道了大小姐!还要把碎叶子都挑出来对吧!”
几个大男人挥着大手,小心翼翼地拨弄着花朵。看着熟练地使用秤砣算盘的苏玉淑,几个人忍不住嘀嘀咕咕:“你说,苏家小姐这么有钱怎么不雇几个婆子干这事儿,非让咱们弄,咱们这大老粗哪干得明白!”
“俗话说得好,无商不奸,那肯定是能省多少是多少呗,嘿嘿。”
她手上的动作一顿,这些话苏玉淑听在耳朵里,却并未发作。
“来,婆婆,这是四十文钱,您放好。”她还是热情洋溢地笑着,她没工夫搭理这些酸话,更重要的事还在等着她。
今天站在这里主事的若是林长亭,就算借他们吃了熊心豹子胆也不敢多嘴一句。这群人之所以明目张胆地嚼舌根,无非是因为商人无权无势人微言轻。且她一个女子此刻站在台前,站在比他们都要高的地方,他们又怎能心悦诚服。
这世道,要是想让男人打心底里敬重一个女子,光靠施恩和些许手段远远不够。她必须做出实实在在的成绩,让他们看到女子不仅能相夫教子,更能在这波诡云谲的世道里撑起一片天。
眼下收花只是第一步,后续的晒制、分类、运输、售卖,每一个环节都不能出问题。她得让这些花儿变成实实在在的利,不仅让樊城百姓过上好日子,更要让那些轻视她的人看看,她苏玉淑绝非是个只会躲在男人的娇小姐。
这花香里,不仅有樊城百姓的生计,更有她苏玉淑要挣的一口气。
她要让这花香飘进京城,让贵女们趋之若鹜,更要让那些高高在上的权贵们看见,她苏玉淑乃至整个苏家,并非案板上的鱼肉,而是有能力织就一张从地方到中央的商业与人情网络的存在。这瓶小小的花露,将是她叩响京城大门,也是她未来在谈判桌上的一份拜帖。
“晒好花后去把马车备好,明日回师城的路上万不可出什么岔子。”她似笑非笑地看向众人,“若是有了什么……张大哥,我唯你是问。”
她的语气冷得像淬了冰,几个原本还在说笑的糙汉子顿时收了声,讪讪地低下头,手上的动作也不敢再怠慢半分。
苏玉淑冷眼旁观着这一幕,心中却没有丝毫得意之感。她已然整整五日未曾见到林长亭的踪影,有关他的消息也只是鸩偶尔提及几句。要在如此短暂的时间内完成记录案供、清点赃物、审问叛军等事宜,绝非易事。尽管她对他的能力深信不疑,却还是难免有些担忧。
不过,一想到明日便能一同返程,她又感到几分安心。
也不知为何,这几日只要一想到林长亭,她的嘴角便不自觉地上扬。
后面排着的百姓还不少,大家都想趁着苏家离开之前尽量多做一些活计,好预备着多换上一些煤炭柴火安然地度过这个冬天。苏玉淑揉了揉酸疼的腰,这队伍排得一眼望不到头,她得手脚再麻利些才是。
“张大哥,去再取一箱钱来。”
“大小姐。”
一道她再熟悉不过的声音从背后响起,苏玉淑惊诧地回过头去——
“王掌柜!你怎么来樊城了!”
“少爷把您写给我的信送来了,我快马加鞭赶来帮您的忙。”王掌柜将镏着“苏”字的钱箱重重一放,高声说道:“乡亲们,这边上称发钱!大家都排好队,别乱!”
有了他这个得力干将,收花的工作进度明显快了不少。从中午一直忙到天色渐暗,钱箱里的钱都发完了,二人才总算有了喘口气的机会。
苏玉淑这才有空看向身边的人。
王掌柜的头发因一路奔波而略显凌乱,身上还粘着不知从何处沾染的枯叶子,哪里还有堂堂盈字号大掌柜的模样。
苏玉淑心中泛起一阵酸涩:“你辛苦了。”
“咱们一家人不说这些,能帮上您的忙,那是我的福气。盈字号这些年从苏家最末等的商号发展成第三大商号,全都是您的功劳。大小姐,眼下有更要紧的事情。您先看看这个。”
他从随身的包裹里掏出两个密封好的瓷瓶,“要是想做出能风靡京城的妆品,用一般的东西可不行。我特意请教了师傅,这一瓶是玫瑰花露,咱们可以依照同样的方法换成茉莉花来制作。这一瓶是山茶油,咱们可以试着往里面加入桂花,做出新香型的头油。但不管是制作哪种,咱们都必须采用新鲜的原料。”
“你的意思是……”
王掌柜目光笃定:“我认为我们现在就可以开始着手研究。新鲜的花材在樊城才有,我有一个设想,若是做花水,我们大可以把盈字号先开到樊城来。”
“不错,樊城距离京城更近,若是如此也可以更好保证妆品质量。王掌柜,这是个好主意。”苏玉淑点点头,继续说了下去,“我信中嘱咐的事儿……”
“已经安排师傅们设计赶工了,一定在中秋节前做出来。”
“那就好。事不宜迟,现在天色尚早,你先回去修整,我随后带着花材就到。”
樊城这几日天气干燥,此前收上来的花已晾晒得差不多了,他们必须在夜露降下之前将花收好。苏玉淑即刻指挥众人动手收拾,尚未干透的花先放入暖房烘干,没问题的则装箱带走。在她的指挥下,众人有条不紊地忙着手中的活计,没过多久,偌大的晒场便被清理得干干净净。
她亲自在上等货中选了些优品,在这里虽没有师城的装置和人手,可她苏玉淑也不是没有办法。
这么多年经商的路,她可不是白走的。
王掌柜带来的计策确实精妙。盈字号的玫瑰花水素来是京城闺阁珍品,世家贵女与乐坊艺伎皆对其青睐有加。若能研制出茉莉花水,盈字号的收益必能翻上一番,苏家拿下京城这块“肥肉”也是指日可待。
她将这些娇嫩的花细心收入丝巾里,生怕挤了碰了。好在营房距离不远,路上也算是有惊无险。只是要做花露,她还必须要拿到一样东西。
那就是甑。
普通的器具或可以蒸腾出花水,可若是要分离得干净,就不得不用上这种器具。甑虽多用于酿酒,可对于妆品而言也是不可或缺的器具。只是这种特殊的灶具并不是家家都有,眼下只有一个地方或许可得——
苏玉淑一溜烟跑到街上,她记得这地方有一家酒肆。不多时,她果真找到了这家店铺,只见那门头布满灰尘,不过仍依稀能看到四个字:陈家酒馆。
这家店的荒废,倒也在她的意料之中。毕竟在这兵荒马乱的年代,哪有多余的粮食用来酿酒呢。苏玉淑绕到后院,一个鹞子翻身翻过墙进了院子。她搓亮了随身携带的火棒,诚心诚意地念叨着:
“多有叨扰,实在是没办法,借釜甑一用,事后定当归还!”
后院里杂草肆意生长,几只顽固的蚊子围着那火光不停地盘旋。她一边挥舞着手,一边在尘土飞扬的杂物堆里仔细翻找着。这时,一道微弱的反光映入她的眼帘——
“找到了!”
苏玉淑兴奋地瞪大双眼,如同发现宝藏的孩童一般高高举起那破旧的甑。尽管它已被磕得坑洼不平,但最为关键的半球形穹窿底依旧完好无损。甑身原本的亮银色已被一层灰锈所掩盖,想来是许久未曾使用的缘故。
不过银器只需稍加擦拭便能恢复如初,这点小瑕疵倒也不足为惧。她接着继续翻找,不出所料,不远处果真零散地放着两个釜。眼下她已集齐一套简易的花露制作装置,她定要在离开樊城之前尝试一番,跨越第一道难关。
“这是一点心意,掌柜的您权当租金吧。”她从口袋里掏出些碎银,小心翼翼地装进一旁的空酒桶里。
待有朝一日酒馆开张,老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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