劳动节过完就到了省二模。所有科目考完的下午,约饭时只剩了安珏和倪稚京两个。
就两个人,连去石桥客的理由都不充分了。索性在学校西门外找了个摊位,各要一碗麻辣烫,都吃得乏力且沉默。
近来的烦心事那样多。
俞承斌已被拘留,那晚的案件进入立案阶段。
至于潘仰恩他们是否落网,安珏无从得知。港务肯定会出面保人。面对那样的势力,她也是蚍蜉撼树,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而奶奶出院后就被姑姑接去了碧湖花园照顾,一家人大有分崩离析之势。
安珏不敢深想,一想就委屈至极。但无缘无故的人们很少互相伤害,所以伤你最深的往往就是爱你最深的人,比如家人。
这个问题,永恒无解。
倪稚京也一副生无可恋的表情,她搅动着碗里的麻酱,全无胃口,忽然想到:“五一那天晚自习结束,你奶奶好像给我打了电话,我没接着。发生了什么事吗?”
冷冻仓库的事,安珏没打算让倪稚京知道,于是囫囵过去:“当时就,我快走到家了才想起有点事。一来一回,回家就晚了。”
倪稚京的脸埋在塑胶碗里,却还是看穿了她:“是去找袭野了吧?遮遮掩掩的。”
这话其实也没错。
安珏勉强一笑:“对了,你之前让我问卓恺,他家里好像出了点事,就……”
结果却听哐当一声,倪稚京把碗底砸在了桌面。
“是出事了,至于拜谁所赐,就不好说了。”
会是袭野连累的吗——安珏僵滞片晌:“那卓恺现在……”
倪稚京扯下卷纸擦嘴,纸面粗粝,磨得她嘴唇都肿了:“不知道。昨天数学考完,我带习题册去了他家摊位。旁边的老板说是得罪了人,遭了祸,全家连夜搬走了。”
“可卓恺走的是体考统招。他离开潭州,还怎么参加高考?”
“你问我?不如去问袭野。”倪稚京丢掉纸团,长声叹气,“玉玉,我后悔了。后悔当初看热闹不嫌事大,没劝你离那种人远一点。我现在甚至会不停假设,高二那年外校生没来明中就好了,是不是现在大家都会好好的?我们也不会跟卉卉闹掰。多可怕啊,姜霖说的,可能才是对的。”
安珏的心中,也不是没有过假设。
如果她最近多一点关心袭野的动向,早点把他劝住,是不是市立医院篮球场的闹局就有可能避免?
如果当初她坚决拒绝他晚上的护送,止步于普通朋友。
如果最开始,高一暑假快结束的那个晚上,她没有推开窗台。
……
可是没有如果。
既然发生了,她就会去面对。
她必须想办法应对,做过的事,就不要后悔。
三天后,梅雨来潮,明中又开红榜。
省二模的成绩不可能出得那么快,大家去看了才知道,贴出来的是体考喜报。
走单招的体育生,红榜上写着他们的录取学校。榜尾另开了一个表格,列出高水平运动队的合格名单。
袭野的名字仍在上面。而他的名字旁边,则是文化生梦寐以求的大学。
在明中签订扩招协议之前,从没有哪个体育生,有过这样的好成绩。
路过的学生都看见了,不知情的羡慕两句,知情的只剩了叹息。
安珏中午从食堂回来,路过红榜,也有些心不在焉。
自那个惊魂夜过后,她和袭野又是数日未见。
或许是安秀云的责难在前,这两天安珏回家,袭野都没再跟随。
不过这样也好,那么难的体考他都能顺利通过。余下时间自然要抓紧文化课复习,才不算辜负之前的辛苦。
尚且这样想着,她刚走到教室门前,就被人叫住。
并不是合适说话的地方,然而盛方旭六神无主,什么也不顾了:“阿野前天被警察带走了,你知不知道?”
“什么情况?”
盛方旭惶然偏头——因为发出疑问的不是安珏,而是走在安珏身后的倪稚京。
袭野为什么会被带走,安珏心里是再清楚不过的。
混子在濒死前的保证怎么能信?潘仰恩果然反咬一口了。
事已至此,盛方旭不能让更多人知道,赶紧往外一甩头:“先出学校再说。”
但还没走出校门,盛方旭基本已经说完了。
一是太着急,二是因为他知道的也不多:“是李骁说的。他不是也遣……回去四中了么?昨天他在安保处撞到警方来调档案,说什么常规传唤。等回到班上,阿野就被带走了,现在都没回来!我们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急得要命。过去卓恺跟阿野最熟,可他又不在潭州了,唉。李骁已经委托律师了,我忽然就想着,你会不会知道点什么?安珏?”
安珏麻木地抬起脸,四肢像是冻结。
倪稚京抓着她的手:“玉玉,你肯定知道什么的吧?难道上次体育生之间的纠纷还有后文?袭野把丁文麒给打了?”
“不是的。是另外的事,没事。”安珏脑中一团乱麻,碎碎念也像是梳理给自己听,“那晚他来的时候,说一路上都没有监控拍到。冷冻仓库的监控也关掉了,怎么会……”
另外两人听得云里雾里——什么监控?什么冷冻仓库?
忽然,倪稚京瞳孔一缩:“那是和卓恺家的事有关?”
安珏几乎压碎银牙,摇头:“也不是。”
倪稚京受不了了:“那到底怎么回事,你倒是说啊!”
可那晚在码头发生的事,安珏不想说,也不能说。
多一个人知道,就多一份危险和变数。
潘仰恩身后的迷雾只需拉开一点帷幕,就已经让她望而却步,怎么能再把无辜的朋友牵扯进来?
她像是冷静下来:“这件事和你们无关,都别问了。”
三个人在细雨里僵持了半分钟。
倪稚京一反常态,没有怪安珏的隐瞒:“行啊,你以为我真想问啊?你那位的破事,我管不着。但是你,你也别管!”
安珏语气坚定:“可这事因我而起,我不可能袖手旁观。”
倪稚京气笑:“你少在这里恋爱上头大包大揽了。你想想看,自从认识袭野,他惹过多少麻烦?那体质天生腥风血雨。如果不是他,现在很多破事,你根本就遇不上!”
盛方旭一下就变脸了:“你这话过分了啊?”
倪稚京佛挡杀佛:“一丘之貉少来沾边。你现在又替袭野说什么话?在出卖队友的协议上签字的,难道没有你啊?”
盛方旭手都抬起来了:“你!”
“干嘛,想打我?有种你试试!”
盛方旭甩袖就走。
安珏拉过倪稚京:“稚京,你今天是怎么了?”
“怎么,你也觉得我说话难听?是你们一个个都疯了,脑子不清醒。”倪稚京甩开她的手,“安珏,现在是什么时候了?要高考,要高考了啊!百日誓师都过多少天了,你真要在这关键时候学台剧女主六亲不认勇闯天涯是吧?”
“我没有!”
“被警察带走多么严重,你想一想!我以为你爸……你表哥的事,会让你对犯罪分子退避三舍,结果你更来劲儿了是吧?今天我话撂这儿了,你要再没完没了地瞎掺和,我们朋友也别做了!”
安珏耳畔嗡鸣,不可置信地问:“你说真的?”
倪稚京冷静无比:“是。”
安珏鼻头发酸,几乎崩溃:“为什么啊,为什么连你也来逼我?”
“因为福祸无门唯人自取,我劝不动你,不如放弃。”倪稚京停了停,又点头,“我已经知道你的答案了,那就这样吧。反正跟卉卉说断也断了,我再失去一个朋友,也没什么。”
倪稚京转头走进校门。
安珏看着她消失在烟雨中的背影,像目睹曙光一盏盏熄灭。
天地潮湿。
从小到大,所有人都告诉安珏,等高考结束就好了,考上大学就什么事都没有了。她满怀希望地走到现在,也知道黎明前天空最黑,可没人告诉过她会这么黑,竟然所有坏事都堆到了一块。
这种幻灭感,就像是买了盒一千片的拼图,拼到最后才发现缺了几片。
成图就在眼前,偏偏无法完整。
仿佛过去的一切也都白费了。
安珏呆在原地,鞋底碾磨雨后泥泞,整个人越陷越深,像被咬进土里。
这次和过去的拌嘴冷战,都不一样。她想倪稚京是真的失望了。
可现在的她,没时间对自己失望。
安珏一刻不歇地赶去四中,安保处的窗口对面,大叔眼神不解:“明中的学生,要找我们德育主任?有什么事?”
安珏只顾喘气:“我来问四中是否启动了学生涉案处理预案。”
“什么处理预案?搞不懂。这要通报哦,领导都去市里开会了。”
刚写好登记簿,李骁就在后面叫她:“安珏?”没等她反应,他又向大叔点头,“叔,这我朋友。”
大叔和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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