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漪上小学四年级的时候,她妈妈刚没,那段时间是容洪恩对她最厌恶的时候,她睡觉都不敢睡得太踏实,一天晚上醒来好几次,怕迁怒的容洪恩会掐着自己脖子把自己从楼上扔下去。
忐忑缩在自己的小床上度过了一段时间后,容漪觉得不行。
她不能祈求容洪恩心存善良将她养在家里好好照顾,也不能奢求对方能良心发现意识到她是他的亲女儿而不虐待她。
她窝在被子里昼夜不眠地想,给自己想到了一个出路。
于是小小的她走遍了全村,和所有那些三三两两聚在树下或者是麻将桌前的人夸赞她的父亲。
没错,是夸赞。
容漪忍着恶心,将她那个没什么责任心、暴力、整日只知道嗜酒打牌的父亲在村民面前夸成了一朵花,他们当然不怎么信,容洪恩在村子里的名声数一数二,但这种事情他们都很愿意议论一二。
容洪恩不在意容漪,但他好面子,更在意这个他从小生活到大的乡村。
到时候就算容洪恩想打她,也得想想容漪在其他人面前说过的话,他不会愿意丢人的。
后来容漪果然成功了,容洪恩哪怕是气恼不过,想到自己这辈子可能就剩这一个女儿,以后还要靠着她给自己养老送终,便不得不在容漪面前消气。
平稳地上完小学六年,升上初中的时候容洪恩就已经不愿意让容漪继续读书了。
村子里说闲也闲,说忙夏天要收麦,冬天要种玉米,家里只有容洪恩一个,他忙不过来,还想指望着容漪回家做饭,混到她再大一点的时候,就让她外出打工赚钱养家。
容漪不愿意。
容洪恩就骂她,像骂自己毕生仇人一样。
容漪老老实实在家给容洪恩做了一个月暑假的面条,又不断给他画大饼,说自己上完学,将来赚了大钱肯定能让容洪恩享福。
容洪恩不信,他看着容漪那张长得跟她妈相似的小脸,气得骂了一声:“老子怎么知道你是不是跟你那个没良心的妈一样,一有钱就忘本了,现在吃着老子的住着老子的,将来还吃里扒外想算计老子!”
“怎么会呢爸爸,你是我在这世界上唯一的亲人了,我只有你。”容漪低声道。
她生了一张乖顺的脸,在幼小的年纪已经学会了装成另一副样子骗人。
嘴上说着讨好的话,心里却想着容洪恩如果去死就好了。
如果他死了,她一定可以哭得很惨,
以此来装作柔弱可怜的样子,为自己寻觅一个新的家庭。
她越想,便越觉得自己的祈望是一个不错的路,只差容洪恩去死了,只可惜他太惜命,不爱吃耗子药,也不喜欢跳崖,真让人悲伤。
后来这种哄骗容洪恩给她交学费的事情每年都会发生一次。
容漪深深体会到不能自理需要伸手向别人要钱是一件多么羞辱人的事情,她需要抛却自己的喜好,丢掉自己的尊严,卑微到匍匐在地去讨好一个哪怕她原本就深深厌恶和瞧不起的渣滓。
像门口腆着脸、摇着尾巴、哈喇子滴在地上的大黄。
那不是在要钱,而是一场表演,一场出卖尊严把人变成狗的乞讨。
这次的奖学金,容漪不会让容洪恩沾染分毫。
周六放假,她本来并不想回家,但介于学校才发了奖学金,而且自己第一次不在家这么长的时间,怕容洪恩生出什么不必要的事端闹到学校里来,容漪还是选择了回家。
她入学报名的时候带的行李并不多,这一趟回家便也没有带什么,在菜市场精心挑选了一条鱼,又拎着一颗小白菜回到了家里。
容洪恩罕见的没有出去打牌。
她露出笑脸:“爸,你在家等我呢,正好我买了菜,待会儿可以吃鱼了。”
容洪恩在看见她的那一刻眼神复杂,一闪而过的狠戾变成了阴阳怪气的笑:“我说呢?文化人回来了,还知道买鱼了?”
“一周没在家,怪想你的,爸爸不想我吗?”容漪自然地反问。
“想,怎么不想呢?毕竟你可是爸爸唯一的女儿,就是心狠了点儿,为了自己上学把我一个丢在家里。”容洪恩酸笑着说。
容漪本该顺着他的话安抚他,但她这日却莫名的不想再搭话。
可能是因为那两万块钱到了自己手里,她拿着那张查过余额的卡一颗心沸腾了很久。只要三年,三年后她成年就可以自己打工赚钱,再也不用靠容洪恩。
没等来容漪回应的容洪恩表情微妙地变化了起来。
“说起来,你那老师说的奖学金发了没有?”
“嗯,我开学那天老师说抵了书本费和住宿费,其他的都在校园卡里,毕业前提不出来。”容漪说,这是她想出来糊弄容洪恩的法子,至少现在先把他糊弄过去。
反正他没上过高中,更没拿过奖学金,不知真假。
“这操蛋的学校!”容洪恩听了果然怒骂,自己对着外头怒骂了几分钟后,又缓和了情绪,还笑嘻嘻地跟容漪说,“得亏这钱是实实在在地给你了,那以后你的生活费应该不用我出钱了吧?”
“不用。”容漪摇头。
她从一开始就没想过容洪恩会愿意给她钱。
在家里待了两天,容漪临走前又收拾了一些家里的书本,至少近两个月她都不打算再回家了。
周末下午,容漪坐在返校的公交车上,窗外街景不断倒退。天气不算很凉,她打开窗,那股一直压在胸口的名为“家”的难以言说的沉郁感,被呼啸而来的初秋的风吹散。
她闭上眼靠在椅背上,心中无比自在轻快。
这是她第一次,短暂地拜托了容洪恩。
次日一早,容漪精神很好地早起去教室里上课,宋昀玉给她的笔记容漪在上一周的时间内已经看得差不多了,她看得挺惊讶,正如宋昀玉所说,他真的是个很爱学习的人。
按照他们这种成绩好的人的习惯,一般都不耐烦做笔记,哪怕是做笔记,很多浅显易懂的知识点也都会略过不写。
宋昀玉不同,开学以来的所有知识点,他都有分门别类记了下来,还在重要知识点上做了标记,较难理解的部分旁边写了例题。精细程度之高,容漪几乎不觉得他在做笔记,简直像是在写教材全解。
容漪准备到了教室问问宋昀玉,他的理想是不是的当一名人民教师,或者教科书编辑。
她到了座位跟前,没看见宋昀玉的身影,先看到桌上多了一盒酸奶。
容漪将那盒酸奶看了一会儿,扎开喝了。
等宋昀玉回到教室,她才拿着那个酸奶盒子晃了晃:“班长,又有什么事情要向我道歉呀?”
宋昀玉面色一僵,看着那盒已经被容漪喝过了的酸奶,解释:“早上多带了一盒,就给你了,同桌之间相互送点零食,很正常吧。”
“嗯嗯,正常正常,那班长中午要不要继续和我一起去食堂?”容漪发问。
看着宋昀玉一脸如临大敌的样子,她就有点好笑。
就刚来的第一天和宋昀玉一起去了一趟食堂,其他时候她都是和赵苏叶一起去的。
容漪又笑着和他说了自己看完了他笔记的事情,问他:“班长,你有没有想过将来打算干什么?”
这个问题太开放式,不是数学公式或者语文诗句,而是一个触及核心欲望和未来的话题,如果放在认识一对认识很久的朋友身上,他们自然而然地就会谈及。
可对于现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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