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星！”

景扬刚从医院大门出来，看见了祝南星，喊住了对方。

“景师兄。”祝南星点了点头，礼貌客气地回应了他，正准备继续走进门。

“你整理的郁沅相关的资料我给美国那边的机构看了，他们说不太符合实验的要求。他们之前进行的那12例回顾性研究都是选的8岁以下的孩子，而且由于安罗替尼是在中国研发上市的，它在美国那边还没有获得FDA批准，所以美国那边关于安罗替尼的临床研究数量相对较少，规模也有限。”

“很抱歉这次没帮上你的忙，但是中国这边的机构我也可以继续帮你联系。我认识首都医大那边的人，他们有研究团队在探索安罗替尼的相关治疗效果。”

景扬的目光仿佛自成结界，固执地笼罩着眼前的祝南星。

祝南星安静听完了景扬说的有关郁沅的事情，眉心蹙起一道极浅的沟壑，陷入了有关病例的沉思。

景扬就一直默默等着她的回应。

祝南星后知后觉自己把景扬晾在一旁很久了，于是抱歉地笑了笑，又想起了他最后说的那些话，“多谢景师兄了，你帮忙的这份人情我先记下了，不过首都医大那边我想我还是能够联系到人的，就不麻烦你了。之后有什么我能帮上忙的地方，你随时开口。”

祝南星直视景扬的眼睛，干脆利落地说着，坦率中夹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坚持。

景扬唇边那抹惯常带着暖意的弧度瞬间凝固，他的声音带着刻意放软的低哑，“你可以不用和我分得这么清楚的。”

“不行啊景师兄，我现在有男朋友。”祝南星再三提醒的语气可以说是刻意了。

景扬浓密的眼睫低垂，在眼睑处投下一小片阴翳，遮住了眼底汹涌而过的情绪，再抬眼时，他向前逼近了小半步，身体微微向前倾，给人一种扑面而来的压迫感。

他目光盯紧了祝南星锁骨那处，虽然现在衣服挡住了那个印记，但是他知道，那里有那个人留下的痕迹，就像上次那样。

祝南星随着景扬逼近的动作下意识后退了半步。

“你就那么喜欢他？”他突然低笑了一声，“当年和我在一起的时候，明明那么抵触亲密行为。我还告诉自己你是个慢热的性子，要慢慢来。原来你不是捂不热，只是我捂不热，对吗？”

他的尾音带着一股说不出的寒意，祝南星感觉自己努力维持的两人之间的体面正濒临破碎。

“景扬，我们只是不适合，你为什么一定要对我穷追不舍呢？你条件这么好，明明有大把的人等着你......”

“为什么不适合？”

祝南星被打断了劝慰，她秀气的眉头拧了拧，那双清澈透底的眼睛浮现出一丝难以理解。

“你现在的那个男朋友，才是根本不适合你。”

景扬灼热的目光紧紧盯着面前的祝南星，好像突然发现了什么，眼神变得晦暗不明。

“你什么意思？”

景扬的视线虚虚地落在祝南星肩膀后的某个点，微微扬了扬下颌，嘴角扯出一股讽刺的笑意，一字一顿清晰地说着：“因为他有精神病啊。”

.

黎明站在大楼前，仰头望着门楣上闪闪刻着“星渊”二字的铜制匾额，在夕阳的照射下泛着温润的暖光。

自动感应门察觉到有人靠近自动开启，黎明刚走进门就被前台注意到了。

前台小妹探出头，眼睛弯成了月牙：“您好，是黎明老师吗？我是行政部的张冉，陈工之前有说过，您到了之后直接去三楼观测台找他就行！”

张冉本来还打算亲自带他上楼，但是被黎明婉拒了。他独自坐电梯上升，眉间绕过思索之意。

电梯门开启，黎明刚迈进三楼，就看见从拐角走出来一个人。

“黎明老师！可算等到您了！”来人伸出一双手来握他，黎明清楚感受到了这个人指节上的薄茧，是长期调试仪器的痕迹。

“我是陈舟，双星演化组的执行负责人。”陈舟自我介绍道。

黎明也回握着他的手，注意到陈舟白大褂领口别着一枚徽章，由两颗交叠的恒星和周围散落的碎星组成，和邮件里的标识一样，应该是星渊的logo。

陈舟领着他往观测台走，语气里带着点兴奋：“很荣幸请您莅临我们研究所，我带您看看邮件里说过的观测台吧。”

正说着话两人已经走到地方了，陈舟推开金属门，露出了露台中央的银白色望远镜，“您看，支架角度、操作台布局，连遮阳罩的弧度都和冰穹A的一模一样！”

黎明走到望远镜前，指尖轻轻抚过操作台的防滑纹路，确实一样。

陈舟接着翻开了桌上的文件夹，自顾自说着：“这是组里的初步规划，重点是冰穹A脉冲星双星的轨道耦合机制......”

黎明指尖无意识摩挲着望远镜的金属外壳，虽然耳朵在听，但是思绪已经飘到了这座城市的另一个地方。

陈舟没有发现黎明的走神，他突然把资料摊在操作台旁的木桌上，指着一张光谱图，这才注意到还停留在望远镜旁边的黎明，“黎明老师，您看这个，这是我们用冰穹A去年的观测数据做的初步拟合。”

黎明走了过来，随着对方的视线看向图上某条波动曲线，“这组数据的采样频率是？”

“每小时一次，和冰穹A同步。”陈舟很快回答，又抽出张表格，上面密密麻麻标着时间戳和误差值，“我们专门申请了和南极科考站的数据共享协议，您要的原始频谱、射电流量图、甚至设备日志，都能调出来。”

星渊的诚意和准备都很足。

黎明放下了手中的表格，看向对方：“A大的双星组有更先进的射电望远镜阵列，国家天文台的项目经费也更充足，请问贵所的优势是什么？”

虽然他清楚自己选择先来星渊的原因是什么，但还是想知道未来要工作的地方对于科学研究的态度。

陈舟听到他的提问没有恼火，反倒是笑了笑，继续从文件夹里抽出张照片。照片里是A大的望远镜，金属支架在阳光下泛着冷光。

“上个月所长带我去首都看设备，我们也去了A大，参观的时候所长对我说，‘小陈，你看这设备多漂亮，可再漂亮的设备，没有能读懂它的人，也是废铁。’”

他抬头看向黎明，眼神中闪烁着一股理想主义的热切，“您在南极用那台老射电望远镜，捕捉到了0.01秒的脉冲星相位跳变，我们在星渊复刻的这台，能把精度再提十倍。”

接着指了指观测台角落的服务器机柜，“那里面是刚到的量子计算机，专门用来处理您提出的轨道角动量转移模型。”

黎明的目光随着对方的动作移动着，定在最后那台量子计算机上，陷入了沉思。

陈舟接着从实验服内袋摸出张便签，递到黎明面前，“这是所长让我转交的。”

黎明接过，看向便签上的手写体：“黎明同志，冰穹A的风雪中，你守了一天又一天，星渊的观测台，诚邀您共度一年又一年。”

黎明的指尖轻轻抚过便签边缘，目光扫过观测台的每一个细节。风从观测台的遮阳罩缝隙钻进来，吹得桌上的资料哗哗作响。

他突然抬头看向陈舟，“好，我加入。”

.

黎明做决定很快，填入职申请的时候更快。陈舟不知道对方大佬为什么动作这么迅速，好像有什么十万火急的事情在屁股后面跟着似的。

不过目前的这个结果他非常满意，也算是给所长交了个好差。

黎明处理好相关事情之后天色已经暗了下来，他在路边打了车去林泉市医院。

这一次的司机师傅比较内敛，没有主动和他搭话，但是车里还是热闹的。司机师傅显然是个粤语歌迷，小小的出租车俨然成了一个私密电台。

“......

无言的亲亲亲，侵袭我心，

仍宁愿亲口讲你累得很，

如除我以外在你心，

还多出一个人，你瞒住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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