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光朗朗,翠色欲滴。
小芝麻重新烧好了热水再次回到屋内。
“二公子见谅,小奴从前没学过按摩,今日暂且先试上一试,可否?”她小心翼翼挽起袖口,露出一双干瘪的手。
因为常年在灶上烧火,她的手比寻常女子粗粝许多,算不得好看,但也有一个好处,那就是力道十足。
榻上的齐二自然无法作答,他直挺挺的躺着,说实话,与那砧板上任人宰割的“死鱼”没什么两样。
自卧床以来,他穿的都是真丝软缎所制的寝衣,宽松柔滑,袖长及腕,小芝麻唯恐药油弄脏了如此昂贵的衣衫,索性替二公子脱去了上衣。
男子白皙的身躯逐渐暴露在日光中。
昏迷中的齐二只觉浑身一凉,他渴望睁开眼睛,可双睫却宛若千斤重,尽管意识尚存,他仍旧无法掌控这具肉身。
小芝麻拔开瓶口的软塞,浓香扑鼻的气味便倾泻而出,她掬了一小捧药油在手心,双手合十快速搓动,掌心很快传来微热的感觉,她趁热将双手按在齐颂修长的小臂上,从手腕处开始,一路按揉向手肘。
她不懂穴位,但曹大夫说过,按摩主要是为了促进二公子四肢的气血流通,防止久卧病榻四肢萎靡,她心想挨着按一遍肯定错不了。
平日在灶上烧火时练就了徒手掰柴火的好本事,如今二公子的胳膊在她手中就像是木棍一样,她双手交叠揉搓着,不觉有什么难的。
揉完了外侧的一条胳膊,小芝麻先用温水润湿帕子,随后替齐颂擦干净手臂上残留的药油。
温润的帕子拂过肌肤,昏迷中的齐颂只觉得半边身子都发热了。
他虽动弹不得,可意识一日比一日清楚了,他知道,这是有人在伺候自己,只是看不见这人的脸而已,不消片刻,只听耳边一道清亮的女声传来:
“二公子,小奴得罪了。”
齐颂心中一惊。
小芝麻已经脱了鞋,小心翼翼跪上了他的床榻,她从他脚这头越过去,到达架子床的里侧。
她抬起齐颂的另一条胳膊,男人的胳膊确实比木棍沉多了,小芝麻照例将药油在掌心搓热,从手腕开始一路揉搓到手肘,再从手肘往上,依次揉到他的肩窝处。
“咳咳咳,也不知曹大夫这药油用什么炼制的?香得呛人。”
刺鼻的药味带着一股令人不适的粘腻厚重之感,就连常年习惯烟熏火燎的她都不由得屏住了呼吸。
主屋的大门敞开,隔着那扇六折屏风,隐约可见院子里随风翩跹的紫藤花,一串串含苞待放淡的花枝垂下来,在雕花方砖上投下斑驳的影子,风一过,簇簇飘香。
大约过了一盏茶的功夫,榻上的小芝麻已经热的满头大汗了,她心中不觉感叹起来:伺候主子按摩也不轻松啊。
她不禁扭头看了看榻上的二公子,只见他双目轻合,嘴唇紧闭,素白的面上毫无波澜,当真宛若一尊木头。
唉,好端端的一个人,就这么悄无声息地躺着,不知猴年马月才会苏醒,当真是可怜啊。
她心中闪过一丝丝怜悯,可手上的动作依旧不停,用温水打湿帕子,再替他擦干净这一侧的手臂。
温热的帕子虽然擦拭掉了他肌肤表面的药油,可药力已然渗透到了内里,床上的齐颂感觉自己全身都热了起来。
只是,那股热显得有些怪异,与从前按摩之后的感受全然不同。
他不禁疑惑,这口口声声自称小奴的丫鬟到底是什么人?这药油又是什么玩意?
静谧的室内,只听得淅淅沥沥的水花声。
小芝麻替齐颂穿好上衣,目光落在他那双笔直的大长腿上,小丫头不禁咽了咽口水,这腿少说有四尺长长吧······果然富贵人家娇养出来的公子哥,身形体貌样样都异于常人的优越啊。
她默默挽起齐颂的裤腿,绸裤柔软,很快就堆叠在他的膝窝处。
齐颂感觉到沾满药油的手掌正贴在自己的小腿胫骨上,她还没用力揉搓,他的皮肉已然开始发热。
“咕噜噜。”
一道奇怪的声音忽然打破了室内的宁静。
小芝麻一愣。
“咕噜噜。”又一阵腹鸣打破了室内的沉寂。
“额,还请二公子见谅,小奴此刻饥肠辘辘,可否待我吃完了午饭再来替您按摩双腿?”
并非是她想偷懒,实在是齐府的规矩森严,眼下并未分家,是以,齐府主子们的一日三餐都是在一起吃的。
而她们这些下人每日都是固定时辰在西角院的小厨房放饭,若是去的晚了,便只有残羹冷炙了······
“二公子您先歇着,小奴腿脚麻利,保证很快就回来!”她匆忙净了手,捞过一旁的软毯盖在齐颂身上。
紧接着,就见一道翠绿色的身影快步出了畅岚院。
从前小芝麻负责在灶上烧水,每日晌午放饭的时间恰是她最忙碌的时候,所以每每当她赶到小厨房时,旁人早都吃饱喝足了。
如今她换了差事,终于不用再吃剩饭了!小丫头不禁欢欣雀跃起来!
“哎呦呵,你今日倒是头一名啊!”负责给丫鬟们放饭的婆子姓王,她与张婆子是半个老乡。
小芝麻被扑鼻而来的饭香勾出了馋虫,咧嘴一笑,客客气气递上了自己木碗:“有劳王婆婆了。”
王婆子手持铁勺,舀起盆中的东坡豆腐给她盛了满满一碗:“喏,吃饱了好好伺候二公子。”
捧着碗的小芝麻赶紧应和:“一定一定!”
她寻了个角落的位置坐定之后就开始大快朵颐!
今日的午膳除了东坡豆腐还有煎肉!一荤一素实在是美味可口,小芝麻吃得正欢时,陆陆续续有别院的丫鬟也来用饭了,三三两两的,屋内渐渐热闹了起来。
“唉,奇怪了,今日三院那几个怎么还没来吃饭?往日她们几个可是最积极的。”
“嗨呀,这你就有所不知了,今日城中喜饼斋的掌柜送来了几十种口味的喜饼供三夫人挑选,只怕今日三院里那几个丫头吃喜饼都要吃饱了!”
“哇,是城南那家喜饼斋吗?听说他家的喜饼馅料十足,软糯可口!”
“那可不!咱们杭城但凡有点脸面的人家办喜事,都得用他家的喜饼!一枚喜饼约莫得四十文钱吧,比肉都贵!”
“这么说,三公子的婚事近了?”
“那肯定啊,那边备婚都忙疯了,你不知道?”
“二公子可咋办呢?”
“听说,原本这贺家的小姐是要与二公子定亲的····”
“嘘嘘,别乱说话,那贺家小姐可是知府的内侄女,怎么可能为昏迷不醒的二公子空耗光阴呢?”
“我听说,三夫人苦苦哀求,咱们老太爷才亲自登门求贺知府将侄女嫁给三公子的。光是聘礼就堆满一大院子呢!”
“唉,对了,我昨晚见二公子院里的碧荷,她何时换了地方,居然在大···”
“嘘嘘嘘!!”
尽管小芝麻一言不发埋头吃饭,可众人好奇的目光还是落在了她的头上。
“唉,那个谁!”
“芝麻,你是叫小芝麻吧,你们院的明月、松枝、碧荷全都走了,如今就你一个,你可侍候得了二公子?”
“对啊,那畅岚院里里外外十来间屋子呢,夜里你一个人不害怕啊?”
小芝麻含着一口饭抬头,双目茫然的望着众人,似乎压根没听见方才热火朝天的谈论。
“吃个饭都不堵不上你们的嘴?”
打饭的王婆子手持铁勺一声怒吼,众人瞬间偃旗息鼓,个个怂头耷脑吃起了饭。
小芝麻这才默默松了一口气,她快速扒拉完碗中剩余的米粒,匆忙起身离开了小厨房。
可人还没走出偏院的甬道,就看见一伙子人脚步匆匆的顺着甬道往膳厅的方向走去。
其中提着药箱的曹大夫格外明显,小芝麻心道,难道是府中哪位主子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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