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什么要问我的吗?”

月寻风眉眼弯弯地看着裴覆雪，似乎已经洞穿了对方内心的那些念头。而裴覆雪也不再像往日那般迂回婉转，而是叹息般道:

“……你们，什么时候开始动手?”

裴覆雪这么轻声问着，没有多问其他问题，只是关注着他最关心的问题:

“你会没事的，对吧?”

这天下之大，他在意的人早就已没有多少。月寻风如今要以身涉险，他自然有着千种万种的担心。也因此，他难得逾矩地轻轻圈住了月寻风的腕，神色难得带了一点哀愁。

这份哀愁落在他清艳的眼角眉梢，于是刹那间，就有了几分惊心动魄的哀戚之感。月寻风叹了口气，心想这真不能怪她——毕竟，面对如此美人，能舍得说重话的是当世高手，而她明显不是意志那么坚定的人。

于是她伸出另一只手，轻轻地覆盖到了裴覆雪的手上，尽可能轻柔地回答了裴覆雪:

“还没定好呢，我打算明日进宫与玉书商量一番……毕竟她如今根基未稳，万一出了什么事，我这也万死难辞其咎了。”

裴覆雪轻轻“嗯”了声，看着月寻风，只是固执地再重复了一遍刚刚的问题:

“你还没回答我……你会没事的，对吧?”

月寻风于是轻轻笑了起来，眼角眉梢轻盈跳跃着笑意，她轻轻拍了拍裴覆雪的手，得意张扬，如同一只自由自在的……嗯?老虎?野性的，强大的，带着几分不知所谓的残忍天真。

“我会没事的，毕竟……”

“我可是‘云霁刀’啊。”

她凑近了裴覆雪，几乎是用赌咒的语气道:

“没有人能阻止我回到你们身边，如果真有人胆敢阻止我，那么，我一定会杀了他们，无论怎样，我一定会回来的。”

裴覆雪在这沉重的话语中渐渐安下了心，于是轻轻一弯眼，那摇曳的烛火于是籍此落入裴覆雪的眼中，为他的眼眸镀上了一层暖意，倒是把平时的清冷霜雪消磨了个干净，显得柔和动人了起来。

“你行动那日，一定要同我说，我会把一切安排好，让你没有后顾之忧。”

月寻风“嗯”了声，看扶光已然昏昏欲睡，赶忙拉着裴覆雪，把扶光送回了房间里。她替扶光掖了掖被子，而后轻声道:

“总之，你这几日也多加小心，琬晏阁的那些人不知什么时候就会狗急跳墙，如若真的到了危机时刻，你保护好你自己和扶光，必要时刻，可以直接去找玉书……”

“毕竟她那儿已经收拢了绝大部分飞锦卫，想必如今对飞锦卫的控制力，比仁和帝对飞锦卫的控制力还强不少。”

她这么说着，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若有所思道:

“你也注意些仁和帝最近的动向，避免她到时候趁玉书抽不开身，搞一些不大利于她的事。”

虽然说仁和帝现如今病重，可燕玉书也说过，仁和帝似乎还打算和琬晏阁继续合作——她怕对方哪怕都半只脚入土了，那一颗渴望权力的心还在那蠢蠢欲动。

不过现下又不能直接让对方死去，毕竟对方哪怕昏迷不醒，那也是一个不错且好用的象征。等到对方的利益被榨干，那么……燕玉书就可以开始她蛰伏了多年的复仇。

只不过现下，仁和帝自然还是活着最好用。

剩下的细节自然不用月寻风再多说什么，毕竟裴覆雪是一个聪慧的人。果不其然，裴覆雪听完这话，点头应下，而后若有所思道:

“我之前确实在殿下的安排下，安插了不少人手到仁和帝附近，只不过他前些日子一直在半昏半醒，一直到近几日才算彻底清醒。”

他为月寻风沏了一壶茶，方才将一切娓娓道来:

“然后我就派人盯紧他，可是他没有露出任何破绽。但，我还是从他最近的起居里发现了一些不对劲。不过还没来及查清，他就遇刺了。”

说到这，裴覆雪的脸上是遮都遮不住的轻快笑意。仁和帝被刺杀一事被燕玉书压得严实，可不妨碍裴覆雪得知这些消息，并且利用这波消息，再为燕玉书日后的声誉推波助澜一波。

而且，仁和帝如今生死不知地躺着，这本身就是一个足够令人快乐的消息了。

月寻风难得看见这样的裴覆雪，脸上的笑意也不由自主地跳跃而出。她沉思片刻，最后下了决断:

“总之，先盯紧仁和帝吧，琬晏阁的那些人看到他们的傀儡遇刺，说不定就会自乱阵脚。要么去救仁和帝，要么派人去和玉书接触……不论怎样，对我们这都是有利的。”

裴覆雪“嗯”了声，想了想前些日子的情报汇总，把那些蛛丝马迹剥离而出，思考着到底哪里是突破口，足以让他把一切都安排妥当。

而月寻风朝裴覆雪挥了挥手，回房睡觉去了——毕竟，不管怎么样，明天的事情明天再考虑，无论怎么焦虑，明天总是会来临的，总有时间做完的。

这一夜月寻风睡得很沉，德音阁附近那棵梅树的香气清幽缥缈，一点点抚平了月寻风这些日子奔波的疲惫。

曦光入户，月寻风睡眼惺忪地把自己收拾好，再扎好头发之后，思索着自己今日要做些什么事:

……首先要同玉书商量好琬晏阁相关事宜，再在之后的时间里，努力引导误鲤和婉山见面。

后面这件事倒也强求不得，毕竟误鲤对一切似乎都已经放弃，即使想找到婉山，可却依旧丧失了同婉山见面的勇气。至于婉山……这位长生了多年的刺客，或许会为自己犯下的错误歉疚，同时觉得自己应当弥补。

不过，在月寻风看来，她们如若能说开自然最好，但如若说不开，或许最后，结局不会太美妙。

月寻风闯荡江湖的时日虽然算不上长，但她也见识了不少江湖中人因为某些事情，要么两不相欠，要么同归于尽，要么此生不复见的诸多结局。并且很可惜的是，幸福美满的结局是少数，大多都是悲哀的结局。

也因此，月寻风在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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