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审判官办公厅内。
今天置于那维莱特案前的水非常便宜,与大审判官的贵重身份格格不入,是雷内从灰河带回的手信:
“放心,是饮用水。”
雷内解释道,唇线微微上扬,唇角笑意看不出意味。
换作了解雷内秉性的人,看这副表情一定不敢喝这杯水。
那维莱特端起茶杯,品了品。
雷内低声笑笑,稍微失望没看到那维莱特变脸,这就是某水龙太了解他的坏处了——
“你有分寸。”那维莱特说。
水龙知道,他的养子不会开太过分的玩笑。
玩笑说到这结束,大审判官与水神的私臣谈起正事。
雷内问:“如何?尝出味道了吗?”
那维莱特端着那杯取自灰河的水,评价:“干苦,辛辣。”
不是会让人想要再尝一次的水。
对灰河的现状,那维莱特不是不明白,只是灰河许多问题的成因,不在那维莱特成为大审判官的一两年,贸然介入不仅难以见效,而且很容易引起灰河人的反对。
灰河自古是放逐之地,下到灰河生活的人,大多是历经苦难与不公、对世道彻底失去信任的人。
让这些人相信并配合当局的政策,是非常难以达成的事。
不过说到症结,地下问题症结还在地上——贵族特权才是其根源。贵族通过占有土地对佃农实施剥削,不堪地租的农户涌入城市成为无产者,被迫定居灰河,掌握生产的贵族继续通过限制食物供给钳制换取灰河廉价的劳动,基本的土地剥削成为转换形态的另一种剥削,其本质不变。
毕竟贵族对土地及孳息的占有是合法的。
那维莱特露出沉思的表情,即使想改变灰河的现状,也有种无从下手之感。不仅贵族问题难以处理,灰河自身更加不愿配合。
忽然想到一件事……
沉思中,那维莱特向同室的紫发少年转过去,苍白修长的手正在翻阅离任期间的文件。
那维莱特微抬下颌,问:“近几日官员态度变得积极……与你有关吗?”
雷内笑意不变,说:“有啊。”
“你做了什么?”
“很简单,给他们一个机会~”
.
贵族官员自白淞镇翻案事件元气大伤,很是消停了一段时间,连带沫芒宫的气氛变得沉闷了许多。
哎,上班吗,沉闷才正常。
分内的职务,官员们都能做到按时按点完成,对大审判官交办的事项,也做到挑不出错。
相比之前明目张胆对付那维莱特的样子好多了。
但距离官员全心全意为大审判官服务的程度,还差得远。
要知道,贵族对枫丹的掌控,不仅来源于沫芒宫赋予的职权,更有数代人扎根枫丹形成的家族资源。像是贵族对灰河食物供给线的掌控,就是完全不需要通过沫芒宫的事。
地是贵族的,地里长出来的东西也是贵族的,贵族卖不卖给灰河,卖多少钱,都是贵族说了算——
所有权是明文写在枫丹法律中的。
那维莱特不可能否认基本的财产所有权。
类似的情况还有很多,贵族和那维莱特两条心,沫芒宫的情况就有了种夫妻吵架离婚分财产的既视感,各拿各的。
雷内看得想笑,当然不是笑那维莱特活像被“离婚”的状态。
贵族想要什么,雷内也很清楚,人事往来皆为利字:
所以他给了贵族一个机会。
.
枫丹大涨水相关研究论文发表。
自然哲学院的论文库,向来是贵族做政绩的后备储藏间,所以研究一经发表,很快送到了枫丹廷各贵族的桌前。
没别的原因,论文写得太好了,也太适合做政绩了。
最重要的是,据研究所说,枫丹大涨水在两个月之内就会发生。
这什么意思——立竿见影啊。
还有什么比投入少、见效快的政绩更吸引人的吗?
贵族当时就很想参与这件事了,在白淞镇翻案中的损失,贵族派正想找机会挽回。
此时如果做一个大政绩出来,大审判官对他们的掣肘势必能少很多。
论文作者好巧不巧是大审判官的养子——
这更让贵族官员多了看好戏的心思。因为从政多年的官员们很清楚,枫丹大涨水的筹备,没有土地贵族的支持是绝对接不下来的,组织避难和灾后救济都做不成。
那维莱特没地,没粮。
但贵族有啊!
这一整个研究,简直是为他们量身定制的政绩~
贵族心情美美哒,连带去沫芒宫上工积极了不少,开始主动为枫丹大涨水前后事宜筹备,心里想着怎么通过这事从那维莱特那要回更多权力。
不过,贵族很快为一件事犯了难。
救济物资好说,贵族最不缺的就是钱。但有个问题,他们说话在中下阶层那……不太管用啊。
不识字的贫民才不会管你研究不研究,只会觉得沫芒宫突然宣传一个闻所未闻毫无征兆的灾难是别有用心。
十几年前的灰河清洗不就打了城市清理运动的幌子吗?
呸,谁信。
贵族官员不得不咽下当局公信力差的苦果,寻思想个办法集中搞一波政治宣传。
正当此时,贵族注意到一个人——
北线指挥。
小报的文稿写得极富感染力,很容易引发下层人共情,据说灰河有个相当有影响力的帮派[刺玫会],本身就很崇信这位北线指挥了,现成的民间信仰基础,最重要的是!
这是个死人。
死人是最适合做政治宣传主角的,无论怎么夸张宣传,事后都没法跳出来分羹。
就这样,贵族派官员愉快地拍板,定下来他们以后的宣传方针。
以上,雷内全部笑而不语。
.
因为贵族要捧北线指挥,崇拜北线指挥的[刺玫会]显然比叉子协会更合适做贵族掌控灰河的凭依。于是贵族派当机立断,断了叉子协会的食物供应权,改为扶持刺玫会。
卡萨帕不懂上层发生的弯弯绕绕,食物供应权到刺玫会手中,灰河的食物也回归了正常价格。
这个价格仍然是比地上要高的。
雷内带一张大额支票来地下找卡萨帕时,卡萨帕红着脸连连摆手,说:
“雷内先生,我不能收您的钱。”
“这是你应得的,”雷内解释说:“《蒸汽鸟报》付给刺玫会的稿费,作为采纳稿件的酬劳。”
卡萨帕呆呆的,说:“这么多。”
雷内微笑:“对,是这么多。”
卡萨帕呆地坦诚,继续提出疑问,换个人说到这份上估计直接收了:
“这不是市价啊,先生不要骗我。”
卡萨帕急切地推拒。
“《蒸汽鸟报》的东家是我,我给你多少就是多少,”雷内慢慢地说,茶褐色眼眸低垂掩住笑意。
他没骗卡萨帕,钱多是因为用了点小心思让贵族出了天价版面费,卡萨帕本来就能拿到高于市面几倍的价格。
另外,雷内把自己所得那份也添进去了。
雷内对卡萨帕挑起唇角,说:“你觉得愧受的话,不如替我做件事吧?”
卡萨帕端正神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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