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什么签?”先神玖的眉头紧紧皱了起来,所有人都没有想到会抽到这样的签文,连道士的脸色都变了变。
“这……”
这不是什么好签。
这道士原本只是在花祠附近混吃喝的,来这里参拜之人皆有所求,他便为人解签而谋生。
他摇签有一手,大多时候能摇到好签,签筒中的“上上吉”“上吉”都快被摸花了字迹。好签好解,左不过说两句好话,听了好话,得一点打赏,几个铜板,可以沽一壶浊酒。
下下签可不好说好话,道士正搜肠刮肚想着说点什么好,就听见先神暇时一声嗤笑。
“敢问签主何故笑之?”道士不解。
“我并无情人,将来亦不会有子嗣,天地之间也没有能够置喙我功过之人,这笔签实在荒诞,为何不笑?”先神暇时摆了摆手,没有在意。
她这话说得洒脱,洒脱得都不知道让旁人如何说起了。她从衣角扯下一枚金叶子,塞到了道士的签筒里,没有再多言就携先神玖潇洒离去。
反倒是道士怔愣了片刻,平生似乎是头次一见这样的人,捏着金叶子反而不知所措了。
出了花祠,沿街都热闹,周边就有卖花灯的,沿街都是热闹,巫山的灯会能看得很多,集市上已经有售卖各式各样的花灯,又因为此处水系丰裕,除了观赏的花灯之外,还有可以祈福的寄愿的河灯。
千灯齐放,盛景也。
先神暇时随手拣了只不打眼的。
“这个更好看。”
先神玖递过来的这个不可不谓华美异常,色彩秾丽非凡,很衬他的眉眼。
“客观好眼力,这可是我们这一年的灯王,你看着做功花样……”
“就要这个。”先神暇时已经往摊主怀里扔了几枚金叶子,摊主喜笑颜开,顿时拣尽了好话说,见先神暇时和先神玖二人容貌昳丽,登对俊俏,恭祝什么百年好合永结同心。
先神玖的唇角勾起,一手提着花灯一手牵着先神暇时的手。两人随着热闹走,酒楼瓦肆,沿街爆竹、饰品摆满了摊子,就连书肆也在门口圈了一块地,请了先生将话本子,摆出了一柜台的书摆在外头,《东海游记》《九天十闻》《黄庭经讲义》等等等等,无所不有。
东看看细看看,凡是感兴趣的两人照单全收,忽然听到后面人群传来一阵惊呼。
“前面好多人,是要放灯了吗?”
先神玖拉着先神暇时的手挤入人群的内围,发现前面并非是放灯,而是一个杂技班子。
“呜呼!!!好——好——”
一个红脸的丑角饮下一碗盏烈酒,就着手上的火星,喷出了一道丈把高的火焰,红龙冲天,赢得了一阵好评欢呼。花鼓伎鼓点激烈澎湃,随着一个翻火圈的艺人登场,气氛又一次冲向高|潮。
“再来一个!再来一个!”
喝彩声此起彼伏之间,其乐融融,然而就在那位艺人快要完成表演时,忽然出了差池。
火龙未止,配乐先停,花鼓伎忽然倒地不起,浑身抽搐口吐鲜血,在原本热闹的集市中引起了一阵小骚乱。
然而随着抽搐的花鼓伎被扶下去,替补上新的杂耍把戏,很快,这阵骚乱就被更新的热闹盖了过去,所有人都只当这不过是一处小插曲,然而先神暇时的指节却忽然不受控制地动了动。
这是预示,或者说是警告,在未来的某一刻,先神对于自己的警告,先神暇时轻轻皱了皱眉,将河灯收起,隐蔽了身形往戏班子的后台走去。几个人带了花鼓伎往医馆去,先神暇时隐匿身形紧跟其后。
“怎么了吗?”先神玖跟了上去。
先神暇时的目光落在医馆的帷幕之后,
躺在病榻上的花鼓伎明显已经回复了平静,脸色苍白,只是气息有些微弱。
虚惊一场,或者只是体力不支罢了,先神暇时心道,拉着追过来的先神玖正准备走,帘幕之后白髯郎中却脸色大变。
“这样的脉象,这……这怎么可能?!”
先神暇时的脚步戛然而止。
这个花鼓伎明显还有呼吸,然而,然而——
他的脉搏却像是木头一样的死物。
就在这时,那名花鼓伎忽然尖厉地咳嗽起来,咯血越发严重了,紧接着,所有人都看见,他暴露在外面的皮肤上逐渐出现颜色深浅不一的色斑,不过多时,原本光洁的皮肤变成枯黄深褐交织的一片。
“出去,快!都出去!!!”老郎中的声音颤抖,迅速戴上面衣,脱掉了身上的外衣,从药柜后面搬出一缸烈酒,顺着花鼓伎刚才进来的路线撒了一路。
还没等他做完一切,这是外面的街道上便乱了起来,药童进来叫师父,嘴里说着什么外面抬进来许多的病人,都是浑身抽搐咯血不止,浑身上下出些明显的色斑。
和病榻上的花鼓伎一般无二。
那些皮肤上奇异出现的颜色像是树皮。根系。茧。
“戴上这个!”老郎中将他拉到一边,胸口因为惊惧和激动剧烈起伏,“这八成是瘟疫,这、这会传染!!!”
紧跟其后的,是医馆外此起彼伏的尖叫声。
“来人,来人啊!!这是怎么了!!!!”
“救命!救命!!!!”
先神暇时心头一紧,闪身连忙往外看去,原本热闹非凡的街道忽然变成了人间炼狱,鲜红的血色从男人女人们的口角蔓延而出,汇聚成一条血色的河流。痛呼同时如同打开了闸口一样倾斜出来,是肌肤上斑驳的褐色部分加深了扩大了。
一夕之间,万民悲哭,巫山城乱。
*
这个病会传染。
几近恐怖的传染速度使得城中人人自危,往后几天的时间里,已经有许多未曾被感染的富户拖家带口往城外去避难。
然而离开的速度远远赶不上瘟疫爆发的速度。然而仅仅只是瘟疫爆发的第七天,巫山城就被全面封锁。
大批的官兵值守城外,只准进,不准出。
这里是他们受女娲之托,庇佑的小城,然而现在,他们的信徒在呼痛。
缺水,缺粮,缺药品,缺大夫,什么都缺。固若金汤的城池病来如山倒。两个先神请主大水的妖物行云布雨,催生作物,然而对疾病束手无策。
先神生而强大,两位先神受过伤,但是严格意义上来讲,并没有经历过凡间所说的病痛之苦。
寻常的神仙会前往凡间渡劫,体察人间七苦。
生老病死,怨憎会,爱别离,求不得。这些,没有经历过凡人的一生的先神无从得知。
所以当疫气席卷而来的时候,先神暇时第一时间想的,是用神力能不能解决。
“人病了要吃药的。”
“祛除百病的神邸……是哪一位?有这样的一位神邸吗?”先神暇时问。
“南天有一位药王。据说是肉身成神。”
“我们去请他?”
“怎么请人?”
两个先神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似乎是碰到了难题,然而还没等想出个所以然,二人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抵达南天,堵上了药王的门。
直接将药王架到了巫山,气的药王怒斥蛮横无理,然而在得知眼前这二人就是传闻中的先神暇时和先神玖时,脸上露出了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
“原来是你们两个,怪不得,怪不得。”
“您听说过我们?”先神玖问。
药王翻了个白眼:“三十三重天有不知道你们两个的吗?我初登仙阶,便听闻女娲从不知道哪里又找到了两个先神。请我是为了救人?稀奇,看着倒不像是他们所说的那样野性难驯,狂悖不已。”
药王唠叨了一路,一听他们二人连什么是“病”都不知道,也鲜少下凡,直怀疑他们是不是小题大做,然而一直到了巫山的上空,他才意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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