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一放假三天,明中全天自习正常开放。
假期结束就要进行省二模,学生们不敢懈怠悉数到场,安珏也不例外。
先前因为父母的事曝光,奶奶怕她被其他学生为难,很长一段时间都没参加晚自习。
但一如料想,大家说着说着,这事也就淡了。
浓重的高考压力如剑悬顶,每个人都无暇他顾,她没太在意,晚自习也留了下来。
当天四班自习集中在生物,徐正辉彻底撒手不管,安珏替人讲完选修,已近晚上九点。
还是倪稚京合上星座杂志,主动过来提醒她们时间:“不早啦乖乖,明天早晨安珏再跟你接着讲哈。”
请教问题的女生惭愧地笑笑:“不好意思呀安珏,那我们明天再说。”
“没事,好。啊等等,那题光合速率小于呼吸速率,净光合是负值。总光合应该是呼吸速率减去净光合绝对值,不是相加。”安珏修正完收起笔,也笑了下,“抱歉,我刚才看岔了。”
再将笔盒收进手提袋,安珏刚起身,倪稚京就发动了召唤技能:“今天太晚了,你们谁方便送安珏回家?”
几个男生同时应着“我方便”,杨皓原疯狂搓手:“不好意思啊各位,今天怎么说也排到我当护花使者了,嘿嘿。”
倪稚京自动忽略:“耗子不在选择内,人类之中来一位?”
杨皓原立刻变脸:“欸倪稚京,我又怎么你了?”
可这十多天的放学路上,袭野一直在背后跟着安珏。
她立刻推脱:“谢谢啊,但真的不用了。现在大家的时间都很宝贵,不要为我浪费呀。”
学委提醒道:“可之前不是还有人给你写恐吓信吗?那神经病一天没抓到,就一天不能放松警惕。”
大家附和:“就是就是。”
“而且你不也浪费了很多时间在我们身上吗?互惠往来嘛。”
安珏无奈摊了底牌:“是因为已经有人送我了。”
这话说完,整个四班霎时噤声。
不知道哪位男高音来了句拉长的“哇喔”,紧接着就是八方齐鸣,仿佛合唱比赛再现。
隔壁班的同学路过时都忍不住看过来。
“散了散了,名花有主啦。”
“哪个混蛋,啊?说好的肥水不流外人田呢?”
“别问了,反正不是你。”
安珏被大家说得不好意思,低下头,正好看到倪稚京转过来,用气音问她:“那谁谁,还好吧最近?”
安珏也用气音回:“我也不知道。他只是跟在我背后,送我回家而已。自从上次在市立医院……我和他就没再说话了。”
想了又想,还是没把叶亦恭被袭野打伤的事说出口。
倪稚京沉默片刻,耸肩嗤笑:“他那个性,事情走到今天这地步也不难理解。可惜了他那些傻队友,不肯签字的还真不少,现在抱团滚回母校了,可歌可泣哦?你说男生是不是都有英雄病啊?”
安珏抿着唇,答不上。倪稚京也没逼她赞成:“有机会能帮我问问他吗?卓恺这些天什么情况,我联系不上,他的习题册还在我这呢。”
“好,如果遇上了,我就问问。”
答应的时候总是痛快的,可回家路上,安珏还是犹豫不决。
眼见又要磨蹭到家门口了,她临时转了个弯,往码头那里绕去。
身后的人依旧远远近近地跟着,夜路那么黑,那么静,直到听不见对方的脚步声,她才猝不及防地回过头。
对方竟然已经近在眼前,安珏的脸差点撞上对方的下巴。
她连退几步,一时惶恐到了极点:“表哥?”
安珏怎么也没想到,还不到一个月,俞承斌就被放出来了。
因为她私下里查过,就算倪家人不起诉,先前的事只要按照绑架罪立案,就一定会走批捕程序。
她是真盼着俞承斌蹲大牢,几年也好,几个月也好。有赌瘾的人不隔绝到一个无法接触赌博的空间,根本戒断不了。
长痛不如短痛。
可现在看来,大人们协商过后,不止坚持调解,或许还动用人脉争取到操作空间,把案件的性质给推翻了。
比如降格成了非法拘禁、勒索?甚至是开玩笑似的敲诈?
安珏不确定,而恐惧化成千百只虫子,正从脚底往身上爬。
到底是一起长大的表兄妹,俞承斌一看便知:“你是不是在想,我怎么没关个十年八年的?唉,可保证金再高,外婆他们也得给我交。谁让我是家里的独苗?”
安珏咬牙瞪他。
俞承斌“呸”了声,突然扣住安珏两只手腕,恨意倒出来:“但哥这回能取保候审,还得是有人打通了关系,不然交再多钱也没用!不过人家也是有条件的,就是想见见你。”
安珏迅速在脑海里把经历过了一遍。
是潘仰恩。
果然,俞承斌笑起来:“走,玉玉,跟我一起去谢谢人家潘哥。”
“我不去,放手。”安珏奋力挣扎,“俞承斌你混蛋,放开我!”
可周围都是废弃仓库,高声呼救一点用也没有。
俞承斌直接拽着安珏,继续走向港口码头。
安珏无助地连连回头,仓皇寻找着袭野的踪影。
可也是这时才意识到,袭野已经不在明中,自然默认五一假期她会在家中温习,根本无法未卜先知今晚的状况。
偏偏她依赖思维惯性,认为跟在身后的还是袭野。
所以即便走到了危险区域也没太在意,这才给了俞承斌可乘之机。
俞承斌忽然凑到她耳边:“找你男朋友啊?”
安珏浑身一震,只是摇头。
“死心吧,袭野今晚帮他哥们儿去了,好像叫卓恺?个小蚂蚁也敢得罪地痞,活该被揍。而且就算他来,我也不怕。潘哥什么后台?你们想都不敢想,他干爹可是……”
“港务董事长,那又怎样。”安珏冷笑着,没出过社会的人无知无畏,“你给人家当狗还不算,还要把我也卖了?”
俞承斌恶毒地嘲弄起来:“你真是死到临头还嘴硬。就算没有我,你也是逃不过。谁让你好死不死得罪了盛嘉妍。她想整你,潘仰恩也得跟狗一样爬上来照办。”
安珏越想越毛骨悚然:“之前我在学校收到的恐吓信,是盛嘉妍的主意?”
也许很早以前,俞承斌就和那些人搅到一块,间接参与了对表妹的霸凌。
安珏像是掉进了无底漩涡,眩晕到只想呕吐。
下一刻,她忽然低下头,死死咬住俞承斌的虎口。
俞承斌痛得大叫,气急败坏的几个耳刮子跟着落下。
安珏被扇得晕头转向,脑后的鲨鱼夹也甩去路边,亚克力碎钻溅了一地。
“妈的,给脸不要脸的赔钱货。多少年哄着我妈给你花钱,让你学钢琴。现在我拿你抵债,也是应该的。”
俞承斌也是这片区长大的,很熟悉哪里有人住而哪里没有,一路走得很顺。
安珏力气再大,在成年男性面前还是捉襟见肘,只能眼睁睁看着远处的柴门灯火,逐渐堙灭。
码头的海腥味愈来愈浓。
路边挂着的“卢记水产批发”霓虹灯牌漏电,只剩半截闪烁,打头的“尸”字正在不安地颤动。
安珏脚底绊了下,被踩烂的腐鱼翻出一粒青白色的眼珠。
就这一瞬间,她终于崩溃。
再怎么冷静机警,说到底也才十七八岁。万千世界在她眼前才露出尖尖角,为何水下却是一片黑。
“哥,哥,别这样对我……我马上就要高考了,求你,求你不要在这个时候毁了我!将来我工作,每个月都打钱给你好不好?”
“谁他妈能等到那时候!”
“那至少等高考结束,一结束我就给人补课,我去奶茶店打工,去餐厅端盘子。我一刻也不休息,怎么样都会替你还钱的。”
“你打工是伺候人,和人睡觉也是伺候人,有什么区别?睡觉还赚得多!记得以前住楼上的阿珍姐吗,初中都没读完,现在已经是建筑公司的老板娘了,出门开玛莎拉蒂,躺着就能钱生钱。这不比你傻乎乎读书,将来找个几千块的破工作还天天被老板骂来得强一万倍?”
安珏疯狂摇头,涕泗糊了头发:“不要,我不要!哥,你想想啊,我第一次见到潘仰恩,在学校小卖部。那时你保护过我的。你还和他说,说我是你亲舅舅的女儿……”
到了这种时候,她只能打出最后一张血缘牌。
可也正是这句话,让俞承斌下定了决心。
“你是我亲舅的女儿,但不一定是我舅的亲女儿。你妈那种骚.货。”他说着,敲开了冷冻仓库的卷帘门,“别叫我哥,少攀亲戚了。半个多月前我在派出所前跪下来求你帮忙,你帮了吗?要不是那时你坏了我的好事,我只要拿到了二十万,你也不会有今天。所以要怪,就怪你自己。”
仓库的天花板凝结着盐霜,墙面地面,到处都有褐色锈迹。
边角堆着集装箱,黄色海水从残缺的缝隙里流出来,泛着浓厚的水产腥臭。天花板上的鲣鱼钩链正随着海潮摇晃,钩链下方的财务办公桌上,电脑显示屏忽明忽暗。
潘仰恩正在用台式电脑玩2D桌球,拿杆瞄准时头颅扭出匪夷所思的角度,像被拧断了。
可惜球在顶袋筐前反弹几个来回,又撞回了库边。
潘仰恩摔开鼠标,骂了声“操”,抬起头,“啧啧”地凑近了。手想往安珏脸上摸,没摸着。俞承斌硬是把安珏的脸掰转回来:“没礼貌。”
这一掰,安珏紧咬的嘴角完全裂开,血缝蔓延,露出的一痕牙面也粘着撕下的唇皮,看着都疼。
“哎哟喂,你也太不懂怜香惜玉了。”潘仰恩又啧了声,如愿地拍了拍安珏的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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