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贺春舒这么厉声一斥,谢昀眼中玩味散去,瞳孔骤然失了焦,有那么一瞬的空洞。
一瞬过后,他左手拉过圆凳坐下,仰着头,乖顺地看向她:“我都听嫂嫂的。”
湿漉漉雪气氤氲于眉眼之间,无端让他生出几分任凭处置的脆弱。
贺春舒一时语塞。
谢昀抬眸,眼底雾气更浓,他又问:“嫂嫂知道该如何包扎么?”
贺春舒喉间又是一哽。
恰在此时,厅外传来小厮的声音,“二公子,您要的雪水、剪子、细棉布,还有烫伤膏药,都取来了。”
谢昀:“进。”
小厮将托盘搁在谢昀手边,又躬身朝两人行了礼,便退至门外。
谢昀左手拉过一张圆凳,侧首看向贺春舒:“别站着呀,不是嫂嫂说要替我包扎的吗?”
难道他一开始就命人将伤药送至外厅,是她……错怪他了?
贺春舒狐疑着,缓缓落座,却不知从何下手,拿起细棉布又放下,是不是应该先涂药膏啊?
她可从来没给人上药包扎过。指尖悬停在烫伤膏上方,还未拿起,便听对面男人笑道:“先拿雪水冲淋。”
贺春舒瞪了他一眼,随后目光挪至水盆,她撩起衣袖,指尖刚沾水,便觉冰凉刺骨,不由自主地倒吸一口气。
见对方迟迟未动,贺春舒蹙眉道:“手。”
谢昀挑眉看她,依旧不动。贺春舒被他盯得头皮发麻,咬牙道:“小叔是等着这盆水自己过去吗?”
谢昀这才不紧不慢将右手递了过来,虚悬在盆沿。贺春舒抿紧唇线,舀起一捧冰水,径直浇向他伤口。
不过三五次,她那只手被冻得通红,隐隐生疼。
——可谢昀的那只手饱经风霜,掌心布满厚茧,根/部尤为粗糙,指节上还交错着细白疤痕,像是旧伤结痂愈合留下的。
此刻新伤叠旧伤,皮肉翻卷,被冷水一激,愈发刺目。伤口边缘还挂着燎泡。这水泡……是不是不能戳破啊?
贺春舒尽量小心浇淋着,可他的手悬得太高,水舀起过半,便所剩无几。
贺春舒:“手放低些。”
谢昀稍稍放低。
不行,还是太高了。
贺春舒耐着性子又道:“再低一点。”
谢昀唇角噙着笑意,又象征性地矮了矮。
“哎呀不是这样——”贺春舒终于没了耐心,一把攥住谢昀手腕,径直将他的手往下重重一按,悬停在水面之上。
“——是这样!”
又泼了几下水,贺春舒觉得不太行,这淋下去的水大多又浇回了盆里。
她攥着谢昀的手腕,将他的手移至桌面下。
贺春舒抬眸看向对方,照理说,伤口碰水应该很疼才对。这样的伤口被冰水反复冲淋,他连眉毛都没皱一下……
这个人,真的有痛觉吗?
疑窦压着贺春舒眉头,却听谢昀漫不经心道:“原来嫂嫂喜欢吃栗子糕啊。”
这没头没尾的一句,让贺春舒眉头皱得更深。她本不想搭理,可又怕他胡乱揣测,只得咬牙道:“我不爱吃。”
谢昀闻言,极为配合地瞪圆了眼睛,故作恍然大悟状。
贺春舒胸口一阵烦恶,将他的手猛然甩开!而后侧身去拿烫伤药膏,想着赶紧涂完了事。
可指腹刚捻起一点,贺春舒便犯了难,这药是涂在水泡上,还是破开的皮肉上?
安静一瞬。
这次,谢昀没再刁难她,敛去痞气,将方才被甩开的手主动递了过来。“膏药避开水泡,小心别戳破了。”
贺春舒依言照做,先挖了一小块药膏,堆在他伤处,再小心用指腹缓缓抹开。
动作间,她自己的指尖都仿佛起了幻痛,不由得缩了缩,没忍住瞥了他一眼:“不疼?”
谢昀语气笃定:“不疼。”
这个怪人真的没有痛觉。
贺春舒在心底这么评价。
趁着她神色稍缓,谢昀忽然正色问道:“表妹年后便要入侯府,嫂嫂有何打算?”
贺春舒手上一顿,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她继续将药膏抹开,“不劳小叔费心,无论谁入府,都越不过我的身份去。”
“嘶——”谢昀眨了眨眼,一双无辜眼眸里闪过狡黠,“那嫂嫂手上力道怎么忽然加重了啊?”
“你!”原来你知道疼啊!
谢昀置若罔闻,扬了扬下巴,指向盘中细棉布,“该包扎了。”
他就是存心戏弄她!
今日种种,在她脑中飞快闪过。
难道——原来如此——
贺春舒心底冷笑。不过是与谢家不和,便将火气撒到她这个长嫂身上。当真是挑了个软柿子捏!
她深吸一口气,拿起细棉布在手上胡乱缠了几圈,没有半分温柔,剪刀再一裁,将末端草草一塞。
随后,贺春舒看也不看他,转身疾步离去。步子迈得开,她走得又急又快,只想离那个怪人越远越好!
刚走到外厅门口,便见梨渠匆匆而来。
“小姐,薛太医到了。”
贺春舒点了点头,往内室方向行了几步,又突然顿住。
她侧身转向梨渠:“去禀报侯爷,就说世子此次疼得厉害,请他过去看看。”
等贺春舒回到内室,薛太医已经坐于屏风内,
【当前章节不完整……】
【阅读完整章节请前往……】
【258xs.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