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0章以卵击石
【贪官污吏哪儿有不怕死的,杜陵春自然也惜命,所以他更忌讳旁人在自己面前提“死”这个字。但瞧着公孙……】
贪官污吏哪儿有不怕死的,杜陵春自然也惜命,所以他更忌讳旁人在自己面前提“死”这个字。但瞧着公孙琢玉一脸认真的模样,满肚子气又顿时消弭于无形,化作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
“傻子,”杜陵春到底缓了语气,捏着他下巴道,“人哪儿有不死的?”
公孙琢玉紧紧抱着他道:“不得善终和寿终正寝还是有区别的。”
杜陵春没好气的道:“那你便觉得我会不得善终?”
公孙琢玉是个实诚孩子,闻言点了点头:“嗯。”
杜陵春:“……”
公孙琢玉握着他的手,将指尖挨个拨弄过去,低声道:“司公既已权财不缺,那些银子要了是锦上添花,不要也无伤大雅,反而白担一份风险。再则南地蝗灾严重,倘若那些子人做得过分了,说不得会闹到陛下耳朵里,何苦趟这一趟浑水。”
杜陵春心境还是与从前有些不一样,说不上哪里变了,但就是变了。听公孙琢玉如此说,竟也没有立即生气,意味不明的道:“你倒是会做好人。”
公孙琢玉笑意温暖又明朗:“司公是好人,我就做好人,司公是坏人,我就做坏人。”
杜陵春甩开他的手,但没过多久,又自己牵了回去,咬着牙阴恻恻的道:“什么了不得的大事,也值得你掰扯这么多理由,只是这银子若退了回去,不过从一个口袋换到另一个口袋。你如果想救济灾民,我叫人换成米粮,南下一趟分出去便是。”
杜陵春在官场浸淫多年,其中的水有多深他比公孙琢玉清楚,这是最好的解决办法。
公孙琢玉拈起他肩上的一缕头发问道:“司公会不会嫌我多管闲事?”
杜陵春自然不会这么想:“你我之间,何必说这种话。”
杜陵春在皇宫苦熬了太多年,早将心中最后一点仁慈磨了个干干净净。他隐隐知道,自己可能永远都没办法变成和公孙琢玉一样的人,但这并不妨碍他护着对方往前走……
公孙琢玉不知道该说什么,半晌后,才略有些嘴笨的说了四个字:“司公真好。”
司公其实不好,但司公只对公孙琢玉一人好。
杜陵春不愿与他年糕似的腻歪,干脆起身走向了床边:“时
候不早,赶紧歇息,明日睡迟了可没人喊你。
公孙琢玉立刻小碎步上去,跟着爬上了床。他睡觉很简单,将被子一盖,把杜陵春往怀里一搂,半盏茶功夫就睡着了。
“……
大概没心没肺的人睡得都快。
杜陵春不似公孙琢玉睡眠好,往往要许久才能入睡。他闭着眼,忽的想起了自己初至江州,知府设宴款待的那晚。
张吉吉不知他就在门外,曾醉后失言,讥笑自己再权势滔天也没用,不过是个没根的阉人。
这句话十足十惹了杜陵春不虞,藏在袖中的手都狠狠攥了起来,然而他未来得及发作,便听另一人道:“穷苦人家多有衣食贫乏的,若不是逼不得已,一个好好的男子想来也不会入宫净身,何必出言中伤,如此轻**……
这声音低沉又平和,他鬼使神差的便将火压了下去。
奴才,阉人,这两个词是杜陵春心中的一根刺,轻易触碰不得。
暮色沉沉,菱花窗上一片疏疏密密的树影,夜风顺着缝隙吹进来,帐幔轻动。红烛无声且缓慢的燃烧着,红泪偷垂,最后燃烧殆尽,缓缓灭了,冒出一缕青烟。
杜陵春见公孙琢玉翻身蹬掉了被子,又拉上来给他盖好。静静躺在床上,心想姐姐何必让他找什么知心伶俐人,身边不就有一个么,自己已然找到了。
这个人不嫌弃自己是奴才,也不介意自己的残缺,看自己的目光从来不带着异样。会教他写字,给他念诗,还会给他买米糕……
杜陵春某种时候也像个孩子,有很多事想和杜秋晚这个最亲的姐姐说,但很可惜,都不能说。一桩桩一件件,都和公孙琢玉有关。于是他只好藏在心底,藏得谁也看不见。
京兆尹掌治京师,可参朝议,府下共辖二十三县。可以说这偌大的京城倘若犯了什么官司,都绕不开京兆府。只是这官位不易坐,十年换了十五个人,平均算下来一年不到就要换一任,可见是个高危职业。
公孙琢玉清早从床上迷迷糊糊的爬起来,坐着马车抵达京兆府的时候,人还没睡醒。他看着京兆府门前两只威风凛凛的大石狮子,后知后觉反应过来这里已经不是江州了,下意识扶了扶自己头上的官帽。
司录一早便在此处迎接,见一身着绯色官袍的年轻大人从马车上下来,料想便是新上任的顶头上司,忙迎了上去:“敢问可是公孙大人?
公孙琢玉见来人一副文书打扮出声问道:“你是?”
司录忙道:“属下文仲卿乃京兆府司录特来协助大人得知大人今日上任已将近年卷宗悉数整理妥当就放在桌案上。”
这是个聪明人也是个老油条。
公孙琢玉抖了抖袖子一边往里面走一边问文仲卿:“我听闻京兆尹今年换了三人是否为真?”
文仲卿笑着道:“自然为真第一任大人被广平王世子一鞭从马上抽了下来现在还躺着不能动弹呢第二任大人审错案子被都察院**现在发配回老家去了第三任大人……也就是楚连江楚大人被那凶手吊死在房梁上了。”
文仲卿说着抬手指了指头顶的一根横木上面有一道绳子勒出的浅色白痕:“大人当时就被吊在了这根木头上。”
公孙琢玉顺着他指的抬头看了一眼心想怪渗人的不仅渗人还晦气。看了文仲卿一眼总觉得这人在指桑骂槐:“京兆尹换了那么多任那你这司录可曾变动过?”
文仲卿笑着拱手:“属下不才忝居此位四年有余今年是第五年了。”
公孙琢玉心想真是个厉害人物顶头上司年年换文仲卿还能稳居不动是个人才。他走到桌案后粗略翻看了一下结果发现楚连江堆积未解决的案子竟然有数十件比自己在江州当知县的时候还“出色”。
公孙琢玉嘶了一声:“这些都是悬案?”
文仲卿拱手:“是。”
公孙琢玉兴致缺缺的扔到一边:“那就继续悬着吧。”
文仲卿闻言嘴角的笑意僵了僵大概没想到公孙琢玉连面子功夫都不做。心想曾听闻他乃是杜司公**只怕是靠关系坐上京兆尹之位的此举也就不足为奇了当即命人撤下了卷宗。
系统神出鬼没的飞了出来静悄悄落在公孙琢玉膝上然后故意吓他:【刺啦——!】
“妈呀!”
公孙琢玉条件反射从位置上蹦了起来已然被电出心理阴影他惊慌失措的左右看了一圈结果发现系统正落在桌案一角扑棱翅膀:【亲不可以**哦】
文仲卿被公孙琢玉吓了一跳:“大人你怎么了?”
公孙琢玉半天没有感到痛麻这才发现是虚惊一场他惊魂未定的在椅子上落座心中暗自咒骂系统这个缺德鬼同时对文仲卿道:“没……没什么
。”
009飞过去用翅膀啪啪打他脑袋:【你才是老鼠,你才是老鼠!】
公孙琢玉不着痕迹偏头躲过,心想这个系统真讨厌,阴魂不散。他还没开始办案,太阳穴已经疼起来了,趴在桌子上动都不想动。
009吧唧一声坐在他头上:【你既然不想为民**,为什么要当官】
公孙琢玉掀起眼皮子:“谁说当官只能为民**了。”
他还可以收一些无伤大雅的孝敬,还可以穿着官服出去摆威风,还可以领俸禄,还可以青史留名,好处多了去了。
009蓝色的身躯闪了闪:【要么不当官,当官就要履行职责,否则电你哦】
公孙琢玉心想电电电,你就知道电,有本事用钱砸死他啊。但还是屈服在系统的威胁之下,心不甘情不愿的让人把卷宗拿了回来,结果发现都是些鸡毛蒜皮的小事。
公孙琢玉皱了皱眉,指着最近发生的一件案子问文仲卿:“这个王旭是何人?”
文仲卿上前看了眼,反应过来道:“回大人,此人几日前曾当街殴打刑部侍郎的公子以及随从,现被羁押在牢中,因为楚大人身故,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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