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里所有的事都比易阁想象中更顺利。母亲见到他只是疑惑地凑上来看,半晌又摸摸他的手,兴奋地对他说自己饿了。
父亲更是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好似父子之间没有这两年的空白,昨天他还是在家吃的晚餐。
正月初五,易大夫出院回家,几家邻居都帮着跑前跑后。易阁说请吃饭,大家却又默契地挥手告别,把时间留给久未相聚的一家三口。
易阁炒了三个菜,母亲自觉吃完饭,服下药,关上房间门不知道做什么去了。易父坐在轮椅上,沉默注视着在院子里洗碗的易阁。
易阁察觉到了,但他没回应。
碗洗完,他从自己的背包里数出来三千块钱搁在父亲面前:“爸,别的钱我还有用,这些你别嫌少,之后我隔段时间再汇过来。”
易大夫盯着钱嗤笑了下,指指房间门:“把门锁上,别让你妈妈出来。”
易阁照做。
“坐。”易大夫说。
火炉里填的蜂窝煤还是去年剩下的,烧起来煤灰味道有些大。易母进房间前不知道扔进去什么东西,灼烧时咔咔作响,火星从炉面中心的孔洞上往外冒。
易阁搓了搓手,低声说:“年过完了,你身体也没什么大问题了,我明天就回去上班了。”
易大夫没什么表情,只问:“这两年,去哪了?”
“往南走了走。”想到昌灵不喜欢被人知道,易阁故意把位置说得很模糊。
“干什么了?”
“上班,赚钱。”
“上什么班?学不上了?大学不考了?”
易阁垂着眼:“你觉得呢。”
“易阁,你是不是脑子出问题了?马上就要高考了,你跑出去打工?!你是年级第一啊!”
“年级第一怎么了。”易阁淡淡地说:“我现在过得挺好的。”
“好?!”易父猛拍了下轮椅扶手,“你两年不着家,音信全无,这叫好?!”
易阁叹了口气,没有说话。
易大夫是个非常有耐心的人,无论是妻子生病与否,他从来都是真心以待,毫不敷衍,对易阁更是。
从小到大别说红过脸,大声说话都没有。
二十年来,这是第一次。
易阁当初做不到指责生病的母亲,如今也不会反驳敬爱的父亲。
挂钟铮铮响了九下,他起身压好了煤炉上的火:“没什么事就早点休息吧。”
“易阁。”
“……”易阁脚步一顿。
“你要是不想上学——”易大夫说:“那就算了。”
易阁侧头看向他。
“但是,你得回来上班。”
“……”
“这要求很难吗?你妈妈这种情况,我不说要你在家照顾,定时回来看看她都不行吗?”
“可以。”易阁微微颔首,“我可以一有空就回来看她。”
“一有空?所以你两年都不得空?”
“我没法跟你解释,但之后我会按时给你打钱,按时回来看你们。”
易父沉默良久,问:“为什么不愿意回来?现在是什么很好的工作吗?”
“在一家机械厂,算是还不错。”
“西乡没有机械厂?”
“我还有个女朋友,我们准备买房结婚。”
易父闻言唰地抬起头,“你哪来的女朋友?结婚?你才几岁?”
“她工作忙,这次没空回来,那些补品都是她给你们买的,以后有机会再介绍你们认识。”
“你、你……咳咳咳。”易大夫捂着心口呛咳。
如果不是父亲现在有心无力,易阁都怕他会一个筋斗从轮椅上蹦起来。
“你别激动。”他转身倒了杯水。
易大夫皱着脸喝完水,深呼吸了好几次才恢复如常,他掐了掐眉心,说:“到底是什么女朋友,哪里人,做什么的,你说清楚。”
易阁只得重新坐回去,将昌灵的情况简单说了下,隐去了名字和身世,只说是同岁,在同一个城市工作。
“在一起多久了?”
“两年了。”
“两年?!”易大夫眉头紧锁,“所以你刚出去就跟她在一起了?”
“……”易阁抿了抿嘴,“差不多吧。”
“既然你说她没有家,那你们两个一起回来西乡不行吗?”
“不行。”易阁说,“她想在城里买房子,我也觉得那边挺好的。”
“那你现在没买房子都住在哪?厂子里有宿舍?”
“租房子。”
“你自己?”
“和她一起。”
易父眉心拧得更深,声音难得洪亮:“一个房间?”
易阁嗯了声。
“你!你!”
父亲的声音里掺杂着明显的怒意,但他极力隐忍着,似乎对自己这位儿子还有些许期待。
他咬着牙说:“你有没有做什么、下流的事?!”
易阁当然知道他要问什么,闻言闭了闭眼,片刻后坦言道:“爸,你说这些有什么意义呢。”
“易阁!”
易大夫的声音惊动了房间里的人,易母凑在门边轻轻敲了敲门,嘿嘿笑了几声又退回床上。
易阁回头扫了眼,回身低声又说了一遍:“你别激动。”
可惜无济于事。
易大夫费劲转动着身躯,前后左右来回寻找无果,最后只得摸起煤炉边的铁铲,重重砸向易阁。
易阁没躲,铁铲打在他的手臂上,算不上很疼。
“我从小是怎么教育你的!”易父怒目圆睁,“你们才几岁?在外面不学好,跟人家同居,跟人家上床?!你能对人家负责吗!”
“爸。”易阁垂眸直视着眼前盛怒的父亲,语调无波无澜:“我跟她是认真的,我们会结婚。”
手边再无可用的工具,易大夫喘着粗气无力地摆了摆手,“好好好易阁,我现在是管不了你了。”
“她很好,你见了也会喜欢她的。”
易大夫不愿再看他,自己转动轮椅要回到房间里。
易阁面露担忧:“你自己能上去吗?”
回应他的是震耳的关门声。
易阁想,大概是能吧。
**
回来的时候还有营养品可以拿,离开的时候可谓是两手空空。
易阁收拾了家里几件还能穿的旧衣服,依旧填不满空荡荡的背包。他望着窗户上凝结的霜花,莫名想到了和昌灵相识的冬天。
她被打了一巴掌,可怜兮兮地跟在自己身后走过了一个又一个的巷子口。
一晃又是一年。
轮椅轱辘和地面摩擦的声音在门外徘徊了几圈,易阁笑笑过去拉开门,和一脸严肃的父亲正对上。
他问:“爸,还有话要说?”
易大夫没看他,声音冷淡:“既然你上班,应该有存折吧。”
“有。”
“给我账户。”
“你放心,我会定时……”
“让你给账户!”
易阁皱了皱眉,意识到父亲的想法之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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