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一、 琉璃惊梦,卦启前尘**
苏璃其人,在办公室里就是个小太阳。她笑声脆亮,脚步带风,那股子仿佛永远用不完的活力和仿佛天生就该被所有人喜欢的亲和力,让她成了部门里绝对的“人缘王”。策划案写得漂亮,协调组织更是一把好手,这次公司三天两夜的温泉山庄团建,行政部经理几乎是半开玩笑半认真地就把领队的担子压在了她肩上:“小苏啊,除了你,我实在想不出还有谁能让这帮家伙全程不蔫儿不吵还玩得尽兴。”
她应得干脆,眉眼弯弯,信心十足。对她而言,把一群同事安排得妥妥帖帖、欢声笑语,这难度大概还不如她每天早晨选择喝豆浆还是牛奶。
怪就怪在那个毫无征兆的晚上。
苏璃睡得正沉,梦却悄无声息地换了布景。不再是办公室的格子间或是温泉氤氲的热气,而是一个光线朦胧、边界模糊的地方,像是黄昏褪尽最后一丝光亮后残留的灰白。四周静得能听见自己血液奔流的声音,带着一种空旷的凉意。
两个小小的身影毫无预兆地闯了进来。看不清面目,只觉是孩童模样,穿着样式古旧、颜色模糊的短褂。他们像一阵捉摸不定的风,围着她开始打转、嬉笑、拉扯她的衣角,甚至冷不丁地推搡她一下。那笑声尖锐又飘忽,带着一种非孩童该有的顽劣和恶意。苏璃又惊又恼,想呵斥,喉咙却像被堵住;想躲开,双脚却沉重如灌铅。焦躁和一种莫名的恐慌像藤蔓一样缠绕上来,越收越紧。
就在她气得几乎要炸开,胸中那团火快要冲破喉咙时,其中一个孩子猛地停下动作,小小的头颅转向某个虚无的方向,用一种平板无波、毫无童趣的声音突兀地说道:“啊,你的贵人来了!”
话音落下的瞬间,如同被按下了消音键,两个嬉闹的身影倏地静止。他们对视一眼,动作快得如同幻影,肩并着肩,径直朝着光线更黯淡的深处走去,迅速融入了那片灰白的背景里,消失得无影无踪,仿佛从未出现过。
只留下苏璃一个人僵在原地,满腹的气恼被巨大的茫然和一丝残留的惊悸取代。贵人?什么贵人?这算是什么荒唐的梦?
梦境的余味还在舌尖泛着苦涩,现实的门铃声就迫不及待地响了起来,清脆又急促,生生把苏璃从那个灰白世界的边缘拽了回来。她揉着隐隐作痛的额角,趿拉着拖鞋去开门。
门外站着的,是沈砚。他穿着件洗得有些发白的棉麻衬衫,手里拎着个看不出牌子的帆布包,笑容温和,带着点书卷气的腼腆。沈砚是苏璃的大学学长,毕业后一头扎进了易学玄理的深潭,成了圈子里小有名气的“半仙”,平日里神神叨叨,开口闭口皆是阴阳五行、卦爻象数。苏璃虽觉得他研究的玩意儿玄乎,但架不住他为人实在,是个值得信赖的朋友。
“苏策划师,没打扰你美梦吧?”沈砚笑着打趣。
苏璃侧身让他进来,脑子里还乱糟糟地塞着那两个诡异的孩童。“别提了,”她摆摆手,心有余悸,“刚做了个怪梦,正烦着呢。”
她一边给沈砚倒水,一边忍不住把那离奇的梦境复述了一遍,说到那两个孩子的打闹和那句突兀的“贵人来了”,语气里依旧带着梦醒后的困惑和一丝残留的恼怒。
沈砚安静地听着,脸上温和的笑容渐渐敛去,眼神变得专注而锐利,仿佛在透过那些叙述的文字,审视着背后无形的丝线。当苏璃说到“贵人”二字时,他的目光在她脸上停留了片刻,随即垂下眼睑,手指无意识地在膝盖上轻轻敲击着。
“这梦……”他沉吟着,像是在掂量词句的分量,“听着确实有些门道。尤其是那句‘贵人’……就在我按门铃前一刻?”他抬眼,目光再次投向苏璃,带着询问。
苏璃仔细回想了一下梦醒和门铃之间的时间差,肯定地点点头:“几乎是前后脚,我刚被那话弄得一头雾水,门铃就响了。”
沈砚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嘴角又浮起那种苏璃熟悉的、带着点神秘意味的微笑。“苏璃,”他慢悠悠地说,从那个磨损的帆布包里摸出一个样式古朴的深色小布袋,“既然这么巧,要不……我给你看看?”他倒出三枚边缘磨得光滑圆润、泛着古旧铜绿光泽的乾隆通宝,“算上一卦,就当解解这梦的惑?”
苏璃平时对占卜算命之类,态度是七分不信三分玩笑。但此刻,那个怪梦带来的不适感还沉甸甸地压在心头,那句“贵人来了”和沈砚的敲门又实在巧合得过分。她看着沈砚认真的神情,心里那点残余的惊悸似乎找到了一个可以暂时栖息的角落。“行吧,”她抱着试试看也无妨的心态,在沈砚对面坐下,“沈半仙,那就劳您大驾,给解解?”
沈砚神色一肃,不再多言。他将三枚铜钱合拢在掌心,闭目凝神片刻,口中默诵着什么,然后手腕轻扬,铜钱叮当作响地落在干净的玻璃茶几上。如此反复,一共六次。每一次铜钱落下,他都会仔细地记录下钱币正反的组合——那是一个个代表阴阳的符号。
六次投掷完毕,茶几上留下六组清晰的印记。沈砚的目光在那些记录上快速移动,手指在无形的卦爻间推算,眉头时而微蹙,时而舒展。苏璃屏息看着,办公室里那个运筹帷幄的干练形象此刻消失无踪,只剩下一个被未知牵引着的好奇又有点忐忑的普通女孩。
“好了。”沈砚终于抬起头,神色间带着一种洞悉了什么的了然,“本卦是‘风火家人’(?),变卦成了‘风天小畜’(?)。”
“家人?小畜?”苏璃听得云里雾里,“这什么意思?跟我那梦有关?”
“‘家人’卦,”沈砚用指尖在茶几上虚画出卦象,“离(火)在下,巽(风)在上。离火主明丽、依附,巽风主顺从、入。合在一起,是‘家人’之象,主家宅安宁,内部和谐,宜静守,不宜妄动。”他顿了顿,抬眼看向苏璃,“这卦象,跟你目前的状态很吻合。工作上得心应手,同事关系融洽,如家人般和乐,一片安稳。这或许解释了梦境前半段那种‘静’的背景,甚至是那两个孩童最初嬉闹的根基——在你原本安稳的‘内部’生出的些许小小波澜。”
苏璃若有所思地点点头,这听起来确实像她最近的生活基调。
“但,”沈砚话锋一转,指尖点向变卦的位置,“问题出在‘变’上。你摇出的卦里,有一个爻动了,是‘家人’卦最下面的初九爻,阳爻变成了阴爻。这一变,整个卦象就跳成了‘风天小畜’(?)。”他的手指向上移动,指向新的卦象,“你看,下卦从离(火)变成了乾(天),乾为天,为健行;上卦还是巽(风)。风行天上……这气象就完全不同了。”
“风行天上?”苏璃努力想象着。
“对,”沈砚点头,“风在天上吹,尚未普降甘霖,是‘小有畜积’但力量还在酝酿、流动之象。乾天主动,巽风也主入、主进退不定。这卦一变,就从‘家人’的安静守成,转向了‘小畜’的蓄势待动之象。”他目光炯炯地看着苏璃,“所以,我第一个问题:你最近,是不是有出行、动身、离开安稳环境的计划?而且是就在眼前?”
苏璃心头猛地一跳,脱口而出:“有!公司团建,三天两夜温泉山庄,后天就出发!我就是领队!”她想起梦醒时那份焦躁,难道应在这里?
“这就对了。”沈砚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小畜’卦,主出行。但这卦象里,也藏着警示。”他的手指在代表“小畜”卦的符号上划过,“卦象中藏五行生克。乾为金,巽为木。金克木,这是内在的冲突相克之象。变爻的位置,恰恰落在主‘财’的爻位上。”他的语气加重了,“金木相克,动在财爻……这指向很明确:此行要特别注意两件事——金钱财物上的损失,或者交通工具——也就是车辆,可能会出问题。务必小心!”
“破财?车出问题?”苏璃心里咯噔一下。若在平时,她大概会笑着调侃沈砚又在危言耸听。但此刻,那个梦境的阴影还未散去,这卦象的解析又如此具体地指向了她即将面临的行程,由不得她心里不犯嘀咕。一丝不易察觉的凉意悄悄爬上脊背。
然而,那点刚冒头的警醒,很快就被她骨子里的自信和强大的行动力压了下去。她是苏璃啊!办公室里的定海神针,团建活动的金牌领队!向来以细致周全著称,钱包手机钥匙从没丢过,行程规划更是反复检查力求滴水不漏。车辆?公司合作的是多年信誉良好的车队,司机老师傅稳重可靠。金钱损失?所有的票据、备用金她都计划分开放置,重要证件更是贴身保管。能出什么岔子?
她看着沈砚依旧严肃的脸,努力扯出一个轻松的笑容:“好啦,沈大师,我记下了!小心财物,注意车辆,对吧?放心,我多留个心眼就是!我这人,你还不了解?最靠谱了!”她拍了拍胸脯,语气里带着刻意为之的轻松,仿佛要把那点不祥的预感彻底驱散。她将沈砚的叮嘱归类为朋友善意的提醒,小心收好,却并未真正沉入心底那片预警的阴影。
沈砚看着她强撑出来的轻松,张了张嘴,似乎还想再叮嘱些什么,最终只是无奈地摇了摇头,把三枚温润的铜钱仔细收回了布袋里。他了解苏璃的性格,知道此刻再多的言语也抵不过她内心的那份笃定。只是他眼底深处,那抹忧虑并未散去,如同阴云边缘不易察觉的暗影。
---
**二、 小畜爻动,前路隐忧**
两天后,清晨。公司门口,一辆崭新的豪华大巴车在晨光中熠熠生辉,引擎发出低沉而稳定的嗡鸣。同事们三五成群,拖着行李箱,脸上洋溢着度假的兴奋。苏璃穿着一身利落的运动装,胸前挂着哨子,手里拿着名单和行程单,声音清脆地指挥着:“王姐,您和财务李姐坐前面吧,稳当!小张,你们几个小伙子行李放这边!……刘师傅,辛苦您啦,咱们这就出发?”
大巴司机刘师傅是个五十多岁的老司机,面色红润,笑容憨厚,拍着胸脯保证:“苏领队放心!这车刚保养完,性能杠杠的!包在我身上!”
苏璃满意地点点头,那份熟悉的掌控感又回来了。她特意扫了一眼队伍末尾跟着的一个略显拘谨的年轻人——实习生赵阳。小伙子刚来不久,还在念大四,被部门主管塞进团建队伍“长长见识”。他背着个旧书包,沉默地帮女同事搬着行李,眼神有些飘忽,不太敢直视别人。
“小赵,跟上队伍!”苏璃朝他喊了一声。赵阳像是被惊了一下,连忙应道:“哎!好的苏姐!”声音有点发紧。
车队驶上高速,城市的轮廓被迅速抛在身后。窗外是初夏生机勃勃的田野风光,车厢里很快就充满了零食的香气和说笑声。苏璃拿着话筒,熟练地活跃着气氛,组织着小游戏,一切似乎都在完美的轨道上运行。她甚至抽空检查了一下自己那个容量颇大的托特包——里面分层明确:一侧是她的个人钱包、手机、钥匙;另一侧,则放着此次团建的核心:一个厚实的牛皮纸信封,鼓鼓囊囊,装着所有人的温泉门票预付款票据、酒店押金单、备用金,以及几张需要紧急报销的发票。这是她的习惯,重要集体财物单独存放。她又摸了摸贴身小挎包里的身份证和少量现金,确认无误。沈砚的警告?此刻在她心里,已被窗外明媚的阳光和车厢里的欢声笑语冲淡得几乎无影无踪。她甚至有点自嘲地想,是不是自己太敏感了?
然而,命运的玩笑往往在你最笃定时降临。行程刚过半,大巴车正平稳行驶在一条略显偏僻的省道上,窗外是连绵的山丘。突然,车身毫无征兆地剧烈抖动了一下,紧接着,引擎盖下传来一阵令人心悸的、如同破风箱拉扯般的“咔哒咔哒”声,随后便是令人绝望的沉默。车子彻底熄火,靠着惯性滑行了几十米,最终无奈地停在了路边。
车厢内瞬间安静下来,所有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弄懵了。
“怎么回事?” “车坏啦?” “这才到哪儿啊?” 议论声嗡嗡地响起。
司机刘师傅脸色煞白,额头上瞬间冒出了豆大的汗珠,连声道歉,手忙脚乱地下去检查。苏璃的心也猛地沉了下去,她强作镇定安抚大家:“大家别慌!可能是小故障,刘师傅经验丰富,很快就能处理好!大家先在车上休息一下,喝点水!”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刘师傅钻在车底捣鼓,弄得满手油污,脸上的汗水和油污混在一起,神情却越来越沮丧。盛夏午后的太阳毒辣辣地炙烤着路面,空气仿佛凝固了,车厢里开始弥漫起焦躁和不安的气息。原定中午抵达山庄用餐泡温泉的计划显然泡汤了。
“苏姐,这……这好像不是小问题,”刘师傅的声音带着哭腔,“发动机……怕是……得叫拖车了……”
苏璃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直冲头顶。沈砚的声音,那清晰的“车辆出了问题”的警告,如同冰冷的铁锤,狠狠砸在她此刻的慌乱之上。原来不是玩笑!她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拿出手机联系车队调度、安抚同事、联系山庄协调午餐延迟……
一通兵荒马乱。拖车姗姗来迟,将瘫痪的大巴拖走。另一辆临时调来的大巴又花了近两小时才赶到。等他们一行人灰头土脸、疲惫不堪地抵达温泉山庄时,已是下午三点多。原计划中悠闲的午餐和温泉时光被压缩得所剩无几,整个团队的气氛都蒙上了一层阴霾。
苏璃强打精神,努力调动着大家的情绪,安排入住、分发临时门票让大家先去泡温泉缓缓神。忙乱中,她习惯性地摸向那个装满了重要票据和备用金的牛皮纸信封——还好,还在托特包那个单独的夹层里。她松了口气,暂时将车辆抛锚带来的不快压下。也许,这就是沈砚说的“车出问题”?虽然波折,但总算解决了。她这样安慰着自己。
第二天,行程是游览山庄附近的生态峡谷。峡谷景色清幽,溪流潺潺,奇石嶙峋,总算让大家的情绪恢复了不少。苏璃也稍稍放松了紧绷的神经。
中午,团队在景区一家颇具特色的农家乐用餐。木质的长廊餐厅,四面通风,能看到外面绿油油的菜地和远处起伏的山峦。饭菜很香,气氛也重新热烈起来。苏璃和几位主管坐一桌,边吃边讨论着下午的安排和明天返程的细节。
饭后,大家稍作休息,三三两两在长廊里散步消食,或者去旁边的特产小摊逛逛。苏璃也起身,准备去趟洗手间。她顺手拿起放在旁边空椅子上的托特包——那是她的百宝箱,装着一切可能需要的东西。
洗手间在长廊的另一头。等她出来,回到刚才吃饭的桌子旁,准备收拾东西招呼大家继续出发时,她习惯性地朝刚才放包的那张空椅子看去——
椅子是空的。
她的托特包,不见了。
苏璃的脑袋“嗡”的一声,瞬间一片空白。她猛地扑过去,在椅子周围、桌子底下慌乱地翻找,动作大得碰倒了桌上的水杯,水洒了一地,引来旁边同事诧异的目光。
“怎么了小苏?”主管王姐关切地问。
“我……我的包!”苏璃的声音带着自己都无法控制的颤抖,脸色瞬间变得惨白,“我的包不见了!刚才就放在这里的!”
“什么包?那个大的托特包?”王姐也紧张起来,“快!大家帮忙找找!看看是不是谁拿错了或者掉地上了!”
整个团队都被惊动了。同事们纷纷起身,在长廊里、桌子底下、附近的摊位周围仔细搜寻。然而,十几分钟过去,一无所获。那个容量可观、特征明显的托特包,如同人间蒸发。
苏璃只觉得一股冰冷的绝望如同潮水般灭顶而来,手脚冰凉,连呼吸都变得困难。她脑子里只剩下一个念头:完了!
那个牛皮纸信封!所有人的温泉票票据、酒店的押金单(数额不小)、几千块备用金、还有那几张等着回去报销的重要发票……全都在那个包里!票据丢失意味着无法结算,押金单丢了酒店可能会扣押金甚至引发纠纷,备用金没了后续行程都可能受影响,更别提那些等着报销的发票!这责任……她简直不敢想下去!
巨大的恐慌和强烈的自责瞬间将她淹没。沈砚的话,此刻不再是模糊的警告,而是化作了尖锐的冰锥,狠狠刺穿了她所有的自信和侥幸——“金钱财物上的损失”!如此精准,如此残酷!她为什么没听?为什么那么自以为是?
同事们围着她,七嘴八舌地安慰着,有人提议报警,有人建议立刻联系景区管理处查监控。但苏璃脑子里乱成一锅粥,巨大的压力让她几乎无法思考。她哆嗦着手在随身的贴身小挎包里翻找手机,指尖冰凉。报警?查监控?景区这么大,人这么多,查起来谈何容易?时间一点点流逝,找回的希望似乎越来越渺茫……
就在这绝望的深渊边缘,她的指尖触到了手机冰凉的金属外壳。一个念头,如同黑暗中的一道微弱却执拗的光,猛地刺穿了混乱——沈砚!那个解梦、算卦,预言了车辆故障和财物损失的沈砚!那个被她当成“半仙”一笑而过的朋友!
几乎是出于溺水者抓住最后一根稻草的本能,她颤抖着拨通了沈砚的电话,甚至没注意现在是什么时辰。
---
**三、 酉时急电,未日财劫**
电话几乎是秒通。沈砚沉稳的声音传来:“喂,小苏?”
听到这熟悉声音的刹那,苏璃强撑的镇定彻底崩溃,带着哭腔的焦急话语冲口而出,语无伦次:“老师!沈老师!我的钱包……不是,我的包!整个包都不见了!全公司的票据、钱……都在里面!全完了!怎么办啊老师!真被你说中了!全完了!”
电话那头的沈砚沉默了一秒,语气却异常地平静,带着一种奇异的安抚力量:“小苏,别慌。慢慢说,包怎么丢的?什么时候?最后一次确认在哪儿?”
苏璃努力吸了几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一点,把在农家乐吃饭、包放椅子上、去洗手间回来就不见的经过快速说了一遍。
“好,我知道了。”沈砚的声音依旧沉稳,“还记得我给你算的那个‘家人变小畜’的卦吗?别急,事情还没到绝路。既然卦象早已显现端倪,我们不妨就用这个卦,排成六爻盘再细看一次,找找线索和转机。你等我一下。”
电话那头传来纸张翻动和笔尖划过的沙沙声。苏璃紧紧握着手机,仿佛那是连接着唯一希望的绳索。同事们围在她身边,焦急又带着一丝好奇地看着她,不知道这位“老师”能有什么办法。实习生赵阳站在人群外围,脸色似乎比刚才更白了些,手指无意识地绞着衣角。
时间在令人窒息的等待中一分一秒流逝。每一秒都像一个世纪那么漫长。峡谷里清冽的风吹过,带着草木的微腥,此刻却只让苏璃感到刺骨的寒冷。
终于,沈砚的声音再次响起,清晰而有力,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洞悉:“小苏,卦盘排出来了。关键在动爻!”
“动爻?”苏璃下意识地重复,心提到了嗓子眼。
“对!就是当初让‘家人’变‘小畜’的那个爻。这个爻的位置,在六爻盘里代表‘财爻’,正应了你丢失财物之事。动爻本身是‘丑土’,土主信实、缓慢,也主财物。但它在卦变中,化出了‘寅木’!”
“寅木回头克丑土?”苏璃虽然不懂具体卦理,但“回头克”这个词听起来就极其不妙。
“没错!”沈砚肯定道,“化出寅木回头克本爻丑土,这明确指向:第一,此事因你自身疏忽大意而起(土受克);第二,东西不是意外遗失,是被人故意拿走的!而且,这个‘寅木’在卦象中代表兄弟、同事、朋友、同辈之人。所以,拿走东西的,极大概率是你们同行队伍里的人!”
同行之人?内贼?!苏璃猛地抬头,目光下意识地扫过围在身边的每一张面孔——熟悉的主管王姐,热心的同事小李,沉默寡言的赵阳……是谁?一股寒意从心底窜起,比丢包本身更让她感到恐惧和心寒。
“那……那还能找回来吗?”她的声音带着绝望的颤抖。
“能!”沈砚的回答斩钉截铁,带着一种玄妙的信心,“看今天这个‘未日’!未土与动爻丑土,是‘丑未相冲’!这个‘冲’,在卦理上叫‘冲脱’!冲脱冲脱,就是冲开了盗贼的掌控!意味着那贼人无法真正得逞,财物并未被其牢牢占有,有被冲开、夺回之象!再细看卦盘,还有另一个代表财物的‘未土’爻位,安静稳固,与今天的‘未日’正好相应,得到日辰的帮扶,毫无损伤之象。一处财爻被克但有救应(冲脱),另一处财爻安稳无恙。两处财爻都有生机!小苏,我敢断言,你的东西,丢不了!必能完璧归赵!”
沈砚的分析如同强心针,瞬间注入了苏璃几乎崩溃的身体。一丝微弱却无比真实的希望之火,重新在她眼中点燃。“真的?那……那东西现在在哪儿?怎么找?”她急切地问,声音都拔高了几分。
“别急,看爻位。”沈砚的声音冷静如常,“动爻在第二爻。二爻为内卦之中,主内部、近处、宅内。再看内卦是什么?是离卦!离为火,火的形状是什么?是尖顶!所以,这东西被人拿走之后,没有远遁,而是被转移藏匿到了室内,一个有着尖顶形状的房子里面!”
尖顶?室内?苏璃的大脑飞速运转,目光扫过周围的建筑。农家乐是长廊平顶,景区入口处的游客中心是平顶……尖顶!她猛地抬头望向峡谷深处——那里散落着几个供游客休憩、售卖饮料的景观小木屋!为了配合峡谷的自然风光,这些小木屋全都设计成了小巧的三角尖顶!
“尖顶木屋!景区里有三角尖顶的小木屋!”她几乎是喊出来的。
“很好!”沈砚的语气带着赞许,“再看时辰。你现在打电话是酉时(下午5-7点)。戌时(晚上7-9点)属土,与卦中财爻土性相合相助。所以,关键就在戌时!我断,东西在戌时之前,必能找到!立刻去找!重点搜查那些尖顶小屋!”
“明白!谢谢老师!我这就去!”苏璃挂断电话,刚才的绝望和慌乱已被一种混合着急切和笃定的力量取代。她迅速转身,面对一脸关切的同事们,声音果断有力:“有线索了!东西很可能被人藏在景区里的三角顶小木屋!大家分头去找!重点检查那些小屋内部和周围隐蔽角落!快!”
希望重新点燃了团队的士气。大家立刻行动起来,两人一组,朝着记忆中有尖顶木屋的方向快速分散搜寻。夕阳的余晖将峡谷染上一层浓郁的金红色,拉长了人们匆忙的身影。
苏璃带着主管王姐,直奔离农家乐最近的一个三角小木屋。那小屋位于一条岔路的上坡处,位置相对偏僻,此刻门虚掩着,里面空无一人。她们冲进去,仔细翻看屋内的简易货架、角落、甚至垃圾桶,一无所获。
“下一个!”苏璃毫不气馁,根据沈砚“戌时前”的紧迫感,她的大脑异常清醒,快速筛选着位置最隐蔽、最不容易被注意到的尖顶木屋。她的直觉指向了靠近峡谷深处瀑布观景台旁边的那一个。那里游客相对较少,木屋后面还有一小片茂密的灌木丛。
她和王姐加快脚步,几乎是跑着冲向那个木屋。夕阳沉得更低了,峡谷里的光线迅速变得昏暗,带着凉意的山风吹拂着她们汗湿的鬓角。
就在她们距离那个孤零零的尖顶小木屋还有十几米远时,苏璃锐利的目光捕捉到木屋侧面那扇狭小的、用来通风采
【当前章节不完整……】
【阅读完整章节请前往……】
【258xs.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