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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 第二十一章 这修罗场

正月离京,再归来时已是五月末。京城的暑气初现,空气里浮动着粘腻的热意。

一路行来,贺兰风因其爽朗不羁的性子,渐渐与姜宁主仆几人相处融洽,甚至缠着苏七学了几手粗浅招式傍身。

有时候姜宁也不禁感慨,当初选他充作男宠确是步妙棋。这一月有余的回京路上,他知分寸、懂进退,人前与姜宁扮起“恩爱”戏码浑然天成,分寸拿捏得恰到好处。

姜宁心中隐隐理解了姑母平阳长公主为何终生不纳驸马、只蓄男宠。

一行人昨夜在城外驿站歇息了一夜,因而今日入城时辰尚早,不过辰时。南门守卫验过公主信物,忙不迭放行。

车驾行至通往公主府的必经巷道,蓦地停滞不前。苏七的声音隔着车帘传来,沉稳中带着请示之意:“殿下,前方巷道被封。是大理寺的人。”

大理寺?姜宁眸光微凝,素手轻挑侧帘望去。一队大理寺官差已然围住武库清吏司主事陈勇和的府邸,同时封锁了府邸前的整条街巷。

很快,姜宁脑中掠过此人印象——是兵部的人,官职不高,执掌的却是兵甲器械出入的要害之职。

一名官役见华贵车驾滞留,小跑近前,扬声道:“大理寺办案,请贵人绕行!”

姜宁唇角勾起一抹清浅的弧度,声音不高,却字字清晰:“此乃本宫回公主府的必经之路。敢问官爷,是要本宫绕去何处?”语带三分戏谑,七分不容置疑的威仪。

那人闻言脸色微变,忙躬身告罪:“殿下恕罪!属下这就去请向少卿示下。”语毕匆匆折返。

姜宁放下帘子,阖眸养神,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贺兰风斜倚锦垫,眼底掠过一丝玩味,低笑道:“公主威仪,当真令人叹服。底下人连大气都不敢喘了。”

姜宁侧眸瞥他,朱唇轻启,话里藏锋:“二王子不必自谦。往后在这京城,底下人敬你,便是敬本宫。”

贺兰风朗笑出声,尾音拖长,带着几分慵懒的挑逗:“如此,那我可得更加尽心‘伺候’殿下才是。”

惜桃在一旁拼命抿唇,才堪堪压下笑意。

恰在此时,车外传来向恒声的嗓音:“不知殿下今日归京,阻了凤驾,请殿下勿怪。”

帘子再度掀起,姜宁的目光落在他微躬的身影上,语气淡然:“少卿言重。还望少卿莫怪本宫扰了大理寺公务才是。”

“殿下说笑了,”向恒声略一抱拳,侧身道:“前方已放行,殿下,请。”

“多谢。”

将要放下帘子之时,姜宁的目光扫过府邸前的一众大理寺官差,话锋一转,唇角噙着若有似无的笑意,“说来,本宫离京时走得急,尚未来得及当面谢过少卿与沈御史,为本宫寻回了那两件心头好。改日本宫在府中设宴,两位大人可得务必赏光。”

向恒声抱拳更深:“殿下盛情,臣等惶恐。”

哒、哒、哒——

清脆的马蹄声由远及近,忽地打破了巷道的寂静。

姜宁循声望去,只见沈之衡一身绯色官袍,策马疾驰而来,风尘仆仆。他身后跟着几名都察院属官。

一行人勒马停驻。沈之衡翻身下马,动作利落,躬身行礼:“微臣参见殿下。”声音一如往昔清冷。身后官员亦随之行礼肃立。

四目相对。姜宁的目光在他脸上细细打量。四个月未见,他眉宇间倒是多了更深的锐利,昔日清俊的轮廓显得愈发冷硬,竟蓦然有了独当一面的权臣气象。

她眼波流转,悠悠开口,声音带着一丝长途跋涉后的慵倦,却又字字清晰:“本宫在京外时,曾听闻沈大人率领都察院联合大理寺和刑部肃清积弊,雷厉风行,令宵小闻风丧胆。今日一见,果真是气度非凡啊。”

她顿了顿,唇边笑意加深,“对了,还未恭喜沈大人高升。如今,该称一声‘沈御史’了。”

回京途中,姜宁便已听闻原左都御史甘璋致仕隐退,由沈之衡接任左都御史之位。虽尚未入内阁,但已是权柄赫赫,足以与六部尚书平起平坐。

沈之衡躬身更低,声音波澜不惊:“微臣不过尽忠职守,为社稷清尘。殿下过誉了。”

“浮月桥畔那夜……”姜宁眼睫微垂,话锋一转,似陷入短暂回忆,复又抬眸,眸光清亮坦荡,“那夜是本宫年少轻狂,行事荒唐,唐突了大人。这段时日,本宫每每思及,心下难安。如今见大人仕途坦荡,未受牵累,本宫这颗心,也总算放下了。”

她语气轻缓,带着一种释然,“前尘旧事,不过一场荒唐闹剧,沈大人莫要挂怀才好。”言语间,仿佛已将那段纠葛彻底揭过。

在无人窥见的袖底,沈之衡的指尖微微蜷缩了一下。他抬眸,迎上她看似坦荡的目光,他深邃的眼底暗藏情绪,却只沉声道:“殿下言重了。那夜之事,殿下……不必介怀。”这最后四字,吐得极轻,却带着沉甸甸的分量。

马车内,贺兰风嘴角勾起一抹了然又玩味的弧度。听了这番对话,他也随即明白,原来这便是那位与公主闹得满城风雨的朝廷重臣。

看罢这出好戏,他倏然开口,嗓音压得低沉温柔,字字缱绻,恰到好处地打破了僵局:“殿下舟车劳顿一夜,应早些回府歇息才是。与两位大人的叙旧,不如改日再于公主府设宴可好?”他顿了顿,语带邀宠,“奴……新学了几道江南小点,届时定亲手奉与殿下品鉴。”

陌生男子的声音自公主銮驾内传出,呵护备至,亲昵熟稔。身份不言自明——这便是那传闻中公主自庆阳带回的“南院公子”。

姜宁侧首,望向贺兰风,眼角眉梢瞬间染上毫不掩饰的亲昵笑意:“卿卿说的是。”那声“卿卿”,婉转旖旎。

她复又转向沈之衡与向恒声,端出皇家公主的清贵姿态:“如此,本宫便先行回府了。改日再邀两位大人过府一叙。”

帘子缓缓垂落,隔绝了内外。

苏七朝沈之衡与向恒声二人略一颔首,驭动马车辚辚而去。

车轮碾过青石板路的声响渐远,凝滞的空气仿佛才重新流动。压抑的低语在官差中蔓延开来:

“竟是真的?殿下真从庆阳带了男宠回来?”

“听闻南院公子伺候人的功夫都十分了得。”

“莫非殿下也想学平阳长公主?”

“那沈大人岂非……”

“放肆!”向恒声一声厉喝,如冷水泼下,“再敢妄议,每人领二十板子!”

议论声戛然而止,巷内重归死寂。

沈之衡的目光仍望着在马车渐渐消失的巷口。指尖那点挥之不去的冷意,似乎更重了。他心头莫名沉了一沉,一种难以名状、却又沉重的情绪悄然弥漫开来。

他蹙眉,将这丝异样强行压下。片刻后,他眼底的恍惚,逐渐清澈起来,转向向恒声平静问道:“陈勇和如何?”

向恒声引他走向陈府,面色凝重:“夜里没的。家眷一口咬定是自缢,门窗完好,现场也留了认罪书。”

他声音压得更低,带着洞悉的语气,“但脖颈勒痕走向不对,指甲缝里有挣扎时刮下的木屑……依我看,九成是灭口伪作自尽。”

“又是自尽假象?”沈之衡脚步顿住,眉头紧锁。

“是,本月第三起了。”向恒声回道。

“二十三年前蜀地那桩旧案,藏得还真是深。”

每每有了牵扯旧案的官员线索,最后皆以这般“畏罪自尽”的方式,永远闭上了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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