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认命吗……”

云渡恍恍惚惚间，听见一道声音。声音柔和婉转，带着摄人心魄的魅惑，让人听之信服。

“来者何人？！”云渡警惕地做防卫状，缓慢地看向四周。可目之所及一片漆黑，有云雾从四面环绕升起，看不真切。

“萧家覆灭并非你之过。”那声音无形无踪，持续低吟着，“如今你到了谢府，也算是衣食无忧，为何不就此收手……”

“安稳度日呢？”

“你是谁？说这些有什么意义？”云渡高声回道。

“反正他们都不支持你。”声音咕哝着，“你又何必日夜把他们的死压在心上。”

云渡渐渐失了力气，垂头站在原地。

这些日子，每当她闲下来或者睡去，总能看见萧家抄家时的惨状，看见父亲高悬的人头，母亲兄长行刑前的绝望，以及姐妹们被变卖为奴时的恐慌。

她未曾有一刻忘记。可萧家之罪已成定局。

是啊，她是逃出来了，谢引珩虽说嘴毒惹人烦，但最起码她在谢府衣食无忧不受欺凌。

那其他姐妹呢？她们现在又去了哪里，人无恙否？饭可饱腹否？云渡有想过去看看她们，可如今她连谢府大门都出不去，又该怎么打探到她们的消息呢？

萧家女眷最大的可能性，就是都被拍卖到了不同人的手里，这样即使云渡能出去，也救不回来了。

“你看，你自己也知道，能做的太少了，收效甚微。”声音持续蛊惑道。

“放弃吧，安稳一些，日子会越来越好的。”

云渡紧紧闭上眼，片刻后睁开，眼底一片清明。

“有衣裳以蔽体，有饭食以饱腹，有房屋以避雨，未来的日子一眼望得到头。的确是一条安安稳稳的路，适合很多人。”

“可它不适合我。”云渡轻笑一声。

“前十六年，我身为将门小姐，本就过着锦衣玉食的日子。如若我真的贪图安稳，会过的比之前好得多。”

“如今一朝巨变，天翻地覆，我更不能做那大厦将倾下的蝼蚁，认命等死。”

“世人皆看如今之我为金丝雀，那我偏要挣脱这囚笼，飞给他们看看。”

云渡掷地有声，说的信誓旦旦，那声音听后低笑几声。

“希望，你说到做到……”

*

从床榻上惊醒，云渡摸了摸额头，冰冷粘腻，全是冷汗。

看外面的天色，差不多卯时，隐约有几缕白光破开浓夜。

洒扫仆役开始劳作了，疏影院外依稀有扫地的声音，伴随着鸟儿的啁鸣声，渐渐安抚云渡慌乱的心。

她起了个大早，噩梦倒是提醒了她，前两日只顾着沉浸在自己的绝望里，全然忘了族中的姐妹。

她们是云渡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亲人了，云渡想救她们。

“云渡姑娘，好消息。”云渡托了泽旭替她打探消息，只一炷香的功夫，泽旭就把消息带了回来。

“这么快。”云渡微微惊诧。

转念一想，泽旭既然是谢引珩身边最重用的人，一定有真功夫在身上。

泽旭点点头：“前日主君将您带走后，朱雀街市一度场面十分混乱，秩序难以维持，官衙没法子，只能暂时叫停拍卖。”

“一直到今日，拍卖都没再次开始。也就是说，云渡姑娘，您的族中姐妹，现在仍然被留存在监狱。”

云渡喜出望外：“也就是说，我还有办法救下她们！”

“姑娘，您听属下说完。”泽旭难得不嬉皮笑脸，沉声说道。

“我问了衙门，这批女奴的处决方式是刑法定下的，衙门必须严格按照刑法处置她们。也就是说，我们想暗中救下她们，近乎不可能。”

“你的意思是，我们要按照这个处罚的流程走？”云渡问。

“不错，但按照拍卖的流程走完之后，她们就会被分到不同的主家手里，我们再想从那些主家手里买回，不太好办。”

毕竟有云渡这个先例在，难保那些主家不会坐地起价，狮子大张口。

云渡沉吟思索：“听上去，唯一的办法，就是把她们全部拍卖走……”

话还没说完，云渡的声音渐渐弱了下去，自己都觉得心虚。

“是，这的确是眼下最可行的法子。”泽旭面露为难，“可若行此举，需要大量的银子。”

“萧家财产已被全部充公，根本就没有银两去救她们，我如今更是身无分文，自保都难。”

云渡长叹一口气，转头发觉，泽旭正用一种复杂的眼神在看她。

二人乍一对视，云渡就明白了泽旭的意思。

“不行，我坚决不能再去求谢引珩了。”云渡想都没想，沉声否决。

已经欠谢引珩太多，纵使云渡是个没脸没皮的，也再干不出得寸进尺的事。

“云渡姑娘，您要知道，这些银子对主君来说不算什么。”泽旭愁容满面，“可若是您自己想办法，就算筹齐了，您的姐妹也……”

“而且现在不知什么时候，官府就要重新开始拍卖。”

“到时候，一切都晚了！”

泽旭说得很对，对到云渡绝望。

她不禁想到昨夜的噩梦，那个鬼魅的声音。

“反正他们都不支持你，你又何必日夜把他们的死压在身上。”

活人，也是一样吗？真的可以抛下她们的生死，独自苟且偷生吗？

云渡第一次为钱觉得委屈。高低救下她们也不过几百两银子，甚至抵不过云渡之前一套衣裳。

可她就是拿不出来，想破了头都拿不出来。

她一咬牙，暗暗告诉自己：

“萧云渡，你自保都困难，谁给你的菩萨心肠还去救别人？泥菩萨过河，你先保住自己行不行？”

“再者说，谢引珩凭什么一次次地帮你？且不论你与他本就有梁子，就算是曾经有恩，如今也消的差不多了。”

可眼前却止不住地浮现，昔日姐妹其乐融融的场面。

她的庶姐萧云汀是个古板的闺秀，满嘴“三从四德”，却对妹妹们极尽包容，常做了点心悄悄塞给她们，塞完还不忘叮嘱维持体态。两个庶妹一个活泼可爱，一个文静温柔，无一例外都是她的小跟班。

“渡儿，你这般任性，以后的婆家若是嫌了你可怎么办，待你不好可怎么办。”这是庶姐最常挂在嘴边的话。

云渡记忆中，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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