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月初,爸爸和杨树商量,想趁年休假来趟北京。杨树和陈樟的婚期在即,爸爸作为女方家长,有些事情要碰头商议,杨树推说工作忙,让爸爸下个月再来。
爸爸说杨树没空,他喊上陈樟就行了,陈樟自己开公司,工作时间自由些。他笑哈哈:“老丈人来了,他该不会一天时间都抽不出来吧?”
杨树张了张嘴,喊了一声爸,喉咙口堵住,爸爸顿了一下,问:“你俩是不是闹别扭了?”
杨树终于说出她和陈樟已经分手,具体没多说,只说陈樟抵押房产,还找小额贷款借了几十万。爸爸认为杨树做得对,但他仍想来北京看看女儿,休假申请也已交上去了。
爸爸是杨树在这世界上最亲的人,杨树擦掉眼泪,去洗把脸,把白天没看完的小说看完,再看一集热播剧睡觉。
丁盼兮租的这套房子在小区最里面,入夜极静,杨树却睡不着了。故乡海拉尔是呼伦贝尔辖区,她在那里出生长大,考上内蒙古大学,在省会呼和浩特度过了四年光阴。大学四年级,她报考公务员,分数下来,她和一个男生并列第一,但录用名额只有一个。
面试时,杨树看不出对方的态度,爸爸在工作上和那家单位的领导打过交道,他不顾杨树反对,买了进口烟酒和水果去探探路。
在小区大门口,迎面碰到领导一家,他们刚出门。领导跟杨树和爸爸说了两句话,说会慎重考虑考虑,研究研究,让爸爸把礼品放在岗亭,等他回来拿。
回家路上,杨树和爸爸都很沉默。快到家了,爸爸说他很后悔,他买的是最贵的车厘子,杨树还没吃过。
公示结果下来,单位选了男生。爸爸想去要说法,杨树拉住了他,一个连门都不让进,一杯热茶都不给你喝的人,还能说什么?她不想再让爸爸受委屈。
小城市不进体制内,找不到像样的工作,爸爸还想再托托门路,从临时工干起都行,杨树给呼伦贝尔的公司投了简历,都没收到回音,于是她跟一家劳务派遣公司签了合同,来了北京。上了车,她才给爸爸发了短信。
劳务派遣公司签的大多是中专技校生,杨树是仅有的两名本科生之一,她是英语专业,被输送到外贸公司当报关员。
那是2011年,杨树初到北京,有四人宿舍住,有微薄收入,她知道这只是个起点,她的理想是当编辑。
大学时代,杨树在学校图书馆看了很多书刊,那些精美的杂志几乎都在北京。有一天,一家都市女性类杂志社官方网站发布了招聘启事,杨树对照要求一看,投出简历。
杂志社通知杨树去面试,它坐落在一幢气派的红房子里。面试官是编辑部主任,上下看了看杨树,让她填了一张表格,就让她回去听通知了。
离开这家杂志社,杨树和几个时尚光鲜的女孩擦肩而过。女孩们跟她同龄,但行头昂贵,当时杨树想,家里条件这么好,拎着几万块钱的包,来应聘几千块钱的工作吗?后来她才明白,她们未必都有钱,肯在穿衣打扮上花钱罢了。
杨树没收到复试通知,到了秋天,她应聘一家少女类杂志成功。杂志以青春校园小说和心灵鸡汤为主,老板每个月都在为下滑的销量发愁。第二年,杂志转型,主打言情小说,杨树开始发掘作者。
杂志销量一点点攀升,杨树和同事们都很有成就感,但老板为了压缩成本,要求编辑们尽量多从网上扒图,少找插画师约稿,杨树说:“这可是侵权,被人追究怎么办?”
老板说:“杂志这么多,不一定能发现,发现就补发稿费呗。”
杨树辞了职,跳槽到青芽图书出版公司,然后是长夜影视公司。从职业规划上,她认为自己没走错,但一想到爸爸,她就很难过。爸爸说过,工作上跳来跳去,只要是良性发展,他都赞成,但感情要稳定,不能朝三暮四。
周五下班,杨树去接爸爸。爸爸从海拉尔出发,坐了快30个小时的火车来北京。父女见面,在酒店住下,第二天坐大巴去爬长城。
星期天在故宫逛到闭馆出来,爸爸打算明天等杨树上班,自己去北戴河,内蒙没有海,他想看海。杨树想找主管请假,爸爸却不让:“你爸才55岁,别把你爸当老人看。”
杨树带爸爸吃北京小吃,这家店是丁盼兮推荐的,炸酱面做得极好。面刚上来,陈樟打来电话:“叔叔哪天回去?我陪他逛两天吧。”
杨树在朋友圈发了合照,被陈樟看到了,分手后两人都没舍得删除对方。杨树说不用,陈樟却坚持要来,他说他跟杨树回家那两次,杨叔叔盛情款待了他,他让杨树给他一个回报的机会。
杨树说:“我们已经分手了。”
爸爸说跟陈樟见见面也无妨,杨树一脸难色,爸爸让她快吃炸酱面,他就是想见见陈樟,不会干涉两人的事。
陈樟开车陪杨父去看大海,不时汇报动向,第二天下午,两人回北京,陈樟把杨父送到长夜影视公司,爸爸想看看杨树上班的地方。
杨树道谢,陈樟又抱了她,跟她说对不起,也对不起她爸的期待。杨树说:“没钱就等一等,不要借那么多钱。陈樟我求求你,不要赌,我不想你最后一无所有。”
陈樟说:“别急着跟别人谈恋爱,等我。”
“我只等机会,不等人。”杨树摸了摸陈樟的头,是相爱一场的人,事到如今,仍然盼着他安好,她说,“但我希望你能成功。”
陈樟对杨树爸爸挥挥手,上车离去。爸爸走过来,担心地问:“和好了?”
杨树摇头,带爸爸去公司内部参观,再坐地铁去机场附近的酒店入住。爸爸只请了几天假,杨树给他定了次日清晨的航班,逼着他退了火车票。
临行临别,父女俩聊到夜深,爸爸催杨树回她房间睡觉,杨树想到爸爸专程来给她筹备婚礼,却落了空,她眼酸心热:“爸,对不起,我不能结婚了。”
爸爸反而劝女儿,人生最重要的是过得舒心,结不结婚不那么重要,能找到互相喜欢,互相欣赏,互相扶持的人就好好在一起,没碰到,就认真去实现梦想。他说:“你妈要是活着,肯定也这么想。”
说到妈妈,杨树心里更难受。妈妈去世后,亲戚们都建议爸爸再找个女人,还能生个儿子,但爸爸不找,他说家里条件一般,帮不到女儿什么,女儿将来能过得怎样还是未知数,他不找人了,免得多出一个人让女儿养老,给女儿添负担。
妈妈去世那年,杨树中考在即,班里几个同学都选择报考中专,奶奶也让爸爸把杨树送去读个卫校幼师之类的,早点就业,他也轻松了,而且护士和老师好嫁人。爸爸说:“小树读到博士我也供她。”
杨树觉得她爸是世界上最好的爸,她认识丁盼兮那年,丁盼兮才24岁,就被家里催婚催得跳脚,每次都以摔电话告终,但自家爸爸完全不一样。
爸爸看出杨树内疚,说起扶贫工作中遇到的事。绝大多数贫困户都值得伸出援手,但一个村里总有几个二流子,成天斜眉吊眼抽烟打牌。爸爸和同事们不管给他们安排什么工作,投什么项目,让技术员教他们养殖什么,最终都是打水漂,而且还经不起批评,一批评就抬杠:“有本事你们给我发个媳妇,发媳妇保证你说啥就是啥。”
所以爸爸认为不结婚就不结婚,单身比跟这种人结婚强一百倍,不能为了结婚而结婚,掉进深渊里。他让杨树不要心急,缘分是最说不准的,只要身体健□□活顺心,就比什么都强。
来北京这一趟,爸爸看到女儿过得还不错,放心多了,他让杨树珍惜工作,说不定哪天他就能指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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