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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 野店2

池岁安有些迟疑,想说我就随便看看,张嘴成了:“住店。”

店主笑盈盈地推开矮墙上的木门将她迎进院子,“娘子快进来,单间一晚只要三十文,包热水。”最后三个字莫名重些。

好贵!不久前还在为二十文手续费心疼的池岁安有种被当作冤大头的感觉。可日近酉时,天彻底黑了,再往前走已不现实。

“卖些酒水……也做些吃食,汤饼三文一碗,蒸饼三文两个……”

池岁安跟着店主穿过院子走进大堂,一个十一二的少年迎过来,“娘子可住在西厢最里面那间,旁边的房间是空着的。”

公鸭嗓,看来方才挨骂的就是他。

池岁安环视一圈,大堂里三张桌上都有人用饭,看穿着都不是什么大富大贵之人,想来这家店的房价应该不算高。

“劳烦店主送两个蒸饼到我的房间,到时候将房钱一并给您。”

“好嘞。二郎,带娘子去客房。”

池岁安听见二郎两个字就是一激灵。唉,估计二郎两个字是这个世界的高频词,得赶紧适应。

客房门一开就是偌大一张矮榻,上面架着一方小几,右侧还有一张铺着竹席的床榻。虽然较谭家的客房差远了,但还算干净。

二郎点燃小几上的油灯后便回了大堂。不一会儿店主娘子便从东厢的庖屋端来清水和蒸饼,池岁安将数好的铜钱给她。

“娘子晚间将门窗关好,免得其他住客冲撞了您。若是有人来寻,二郎会带人过来的。”店主数了钱,脸上笑开,“你若要热水或是有事可直接到大堂去找二郎,晚间他一直都在。”

池岁安把她送走后半天才反应过来,他们又说热水又强调旁边房间没人是什么意思,民风还挺剽悍。

房间里安静下来,池岁安倒在床榻上,终于能好好睡一觉了。

忽地她一个跟头坐起来,挠了挠头,不对劲。

邓弃是个什么品种的邪祟?它算不算男的?

邓弃出现的第一天,也就是前天夜里的后半夜,她是坐在床边靠在床柱子上睡的。昨夜她是见着石头坐一会儿,在树丛里蹲一会儿,有一点风吹草动就继续逃跑,也根本称不上睡觉。

现在……倒不是她老古板认为男女不能同处一室,问题是邓弃睡不睡觉?它若是不睡,会不会一直盯着她?

那她怎么睡得着!

嗯,池岁安觉得自己还有精力再研究一下怎么回到现世。

她爬起来打开端公札记翻到第四页,仍旧看不清,一旦她脑海里想要看清那些字时,它们就会变得模糊起来,甚至有些字还会左右腾挪。

她继续往后翻,不行,还是不行。除了前面两页,还是只有第三页的内容能看清。

看到第三页上的内容,池岁安关好门往大堂走去。

“二郎,可有笔墨能借我一用?明日还你。”

二郎想了一下,“有,不过有些日子没用过了,得娘子自己磨墨。”

“无妨。”

二郎从柜子里拿出毛笔墨条和一方砚台递给她。

池岁安回到客房,用笔尖快要秃噜了的毛笔在札记第三页文字末尾处又添上了几行小字和备注。

受癸未年壬戌月襄阳城南戾生戕害者,尸首呈以下情状,一则为受惊吓而死者,尸首完整,魂体受戾生驱使,二则为遭受虐杀,尸首或成肉泥,或化为尸油,魂体被戾生啃噬殆尽。(戾生无法操控天气,但可操纵被其驱使的魂体在秽域内遮蔽日光,能改变魂体形态,形成特殊天气效果,如雨滴等以麻痹受害者。)

如果将来有其他人得到这本札记,也能知晓详细的情形。

写完她将毛笔搁置一旁,等待字迹晾干。

“你这一手字竟有一大半是错字,你们池家人真是一代不如一代了。”

邓弃突然开口给池岁安吓得一哆嗦,这老邪祟果真是时时盯着她的,晚上看来要将被子拉到头顶。

“前辈有所不知,这三百年来现世已是沧海桑田,我所写的叫作简体字,已是全国通用的文字。”被关了三百年的老邪祟懂个屁。

邓弃哼了一声,表达他对池岁安狡辩的不屑,也不知信没信。

见墨痕已干,池岁安打算将札记收起来,本想看看第三页背面有没有被墨水浸湿,却发现背面出现了之前没有的纹路。

“这是什么?”纸上应该是某种符文,此外还有不同动作的手势,明显是在掐诀,但她对这些实在是一无所知。

“送魂体煞气下黄泉的符咒手诀。”邓弃一眼便看出了门道,“你看了也是白看。”

“这话说得,我就不能学习一下吗!”也倒不是真想学,就是看不惯这老邪祟开口就贬低她。

“哼,术法讲究传承,你连师承都没有,你怎么学?”

“我没有师承,但我有家学啊!前辈跟我家也算是有三百年的香火情,你教我不行吗?”

“厚颜无耻!”邓弃没了动静。

池岁安恶心邓弃的目的达到,相信今晚它不会再盯着她了。

夜里,核桃挂件悬在池岁安床榻边,里面黑色的珠子缓慢地转动着。

邓弃周边全是浓到化不开的黑煞之气,他自己也是其中之一,这法器挣不开逃不脱。

池月语这个老东西把他们困在这里整整三百年了。

该不该杀了这个最后的池家人报仇呢?反正都逃不掉,再坏又还能坏到哪里去!

一丝丝黑气从核桃挂件里溢出。

等等!

邓弃再次确定了一件事。

能够出入核桃挂件的黑气确实变少了,尤其是与昨夜从挂件中被召出的黑气相比。

想到那本札记里出现的内容,邓弃止住了心底的杀气,四溢的黑气瞬间回到核桃挂件里。

他们究竟去哪儿了?

油皮纸透出的模糊光线,隐隐约约的人声马鸣昭示着白日的到来。

“啊。”池岁安叫唤一声,原是她想要起身却发现腿似有千斤重,浑身又酸又疼。这是久坐之人突然高强度运动的后遗症。

啧啧。邓弃嫌弃不已。

她艰难地爬起身,决定再住一晚。绝对不是因为因为腿太疼的缘故,而是指不定下一个旅店更贵,能省一点是一点。

反正暂时也不知道该如何回现世。

等她收拾好自己,准备去归还笔墨时,外面只偶尔有人言语两句,想来赶路的旅客大多已经离开了。

池岁安还未走进大堂便听到店主娘子在叫骂:“这匣子里的钱不是你拿的还能是谁!这锁还好好地在上面挂着,钥匙除了我有,就只有你留了一把,你敢说不是你拿的!你这个丧良心的王八羔子,这可是活命的钱。没有这钱你去吃风!”

二郎被骂得恼怒起来,“不是我拿的!我昨夜一直在大堂守夜。你晚上抱着匣子睡都不知道钱为何少了,你倒像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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