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小陌的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强忍不住，她垂着头，大颗大颗的眼泪全都砸到腿上。

细碎的呜咽声被窗外呼啸的海风，嘶吼的丧尸声盖过。

但霍普的耳朵很尖，他还是听到了，眉头微微蹙起。

他冷声开口：“莫小陌。”

莫小陌抬头：“怎么了？”

“你知不知道你刚才那一喊，打乱了我的计划，我们所有人险些命丧丧尸之口。在我的计划里，我们现在已经到达广场，开始有序进行救援。”霍普凝神一字一句。

好半天莫小陌憋出来三个字——“对不起。”

霍普倒吸一口凉气，没了继续聊下去的念头。

从跨海大桥过去算上移开车辆，算上清除丧尸，一共需要两个小时。绕过跨海大桥，从另一侧过去，则需要四个小时。

霍普紧抿着唇，神色凝重看着窗外，晚半分钟，那些幸存者就可能多死一个。此时，他不知道自己救下莫小陌是对还是错。

一路上遇到了不少单个的丧尸，但没再遇到形成规模的尸潮。

不知道是不是老天给莫小陌的优待。

末世前蠢人可以活下去，有的甚至可以活的很好，可是在末世，蠢人只有死路一条。

霍普烦躁地抓了把头发，对于莫小陌他根本不知道怎么办，他想把她直接送到CA，可那里的生活莫小陌不可能适应。甚至连那边的空气组成她都不能适应。

而且最重要的，每个小队只有一次回到CA星的机会，也就是说，霍普以及他的队员，在任务结束前，不可能回去。

四小时后。

一行人终于来到广场附近。

零星的几只丧尸正在附近游荡，潘旭跳下车，轻手轻脚走到丧尸身后，接着吹响口哨。丧尸猛地转头，潘旭微笑着把金属筷子扎入丧尸脑袋。

听到响声，周围的丧尸冲了过来。

广场里的幸存者营地也有人从帐篷里出来，探头探脑，又被周围拿枪的士兵劝回去。

霍普带来的人，三下五除二解决掉周围的丧尸，紧接着广场入口处的士兵把门打开，秦沐川将车开进去。

直到进入广场停车区域这才把车停下来。

秦沐川等人正要下车。

“等一下。”霍普按住他们的胳膊。

“怎么了？”秦沐川疑惑的回头看他。

霍普眉头微微蹙起，视线落在徘徊在他们车辆周围的士兵脸上。

“你们看他们的眼睛。”

闻言，莫小陌第一个向霍普手指着的方向看去。

灰白，不聚焦，就像是丧尸的眼睛。

秦沐川屏住呼吸，按下锁车键，随后转过头用目光询问霍普接下来怎么办。

与此同时，霍普接到了上级指令，陈风华直接下达的指令，要求霍普及其队员将广场内的幸存者安全送回的同时解决Z市化工厂火灾污染问题。

霍普暗骂一声：“他妈的。”

他沉沉地吸了一口气：“秦沐川，你开车技术怎么样？”

“很好。”秦沐川勾起嘴角，他明白霍普的意思，一脚油门踩下，车子直奔广场大门，看守大门的士兵立刻把门关上。

但……已经迟了。

秦沐川开着车把门撞开，帐篷里的‘幸存者’嘶吼着冲出来，那些士兵也嘶吼着冲他们冲来。

此时，所有人背上都是一阵寒意，为什么会这样，丧尸怎么会拥有智商？他们甚至可以伪装。

不论上级如何，霍普依然拿出手机把丧尸的进化反馈给了陈风华，没想到陈风华的电话直接打来。

霍普懒得接，递给旁边的潘旭，后者把电话接起来并开了外放。

“小霍啊，”陈风华的声音从听筒传来，带着些黏腻：“年轻人不要急功近利，上级和我商量Z市的事，我都不知道怎么回事，化工厂着火了？我怎么不知道？”

几句话说得抑扬顿挫，说得人手掌痒痒的，想扇他巴掌。

“陈风华。”霍普的声音平静，嗓音如同甘泉：“你他妈是不是没看到我发回的消息？”

陈风华没想到霍普会直接和自己对着干，愣了足足三分钟。

再开口的声音已经变了调子。

“我看到了，丧尸进化出智商，这是你要解决的问题，不是我。”话音落下的同时，听筒里传来嘟嘟声。

霍普大骂：“他妈的！”

超精尖武器被没收，传输设备被没收，霍普的团队只剩下枪和冷兵器，以及，超乎于常人的身体素质。

身后是成批量的高智商丧尸不停追逐，眼前是越来越近的化工厂，霍普深深地吸了几口气。

“停车。”

秦沐川踩下刹车。

霍普一行人端着枪下车，对着高智商丧尸一枪就是一个。

对于普通人来说，对付这些高智商丧尸，他们的思路可能是兵法对决，但对于霍普来说，即使高智商丧尸，也只是丧尸。

他沉下心来，整个团队跟着沉下心来，举起手枪对着丧尸扫射。

即使是尸潮，有了合理布局，也能够很快清扫干净。

很快，地面上满是浓稠的黑血，丧尸全部倒在地上。霍普收回枪，潘旭等人拎着长刀，手臂绑上透明胶带，他们走到倒地的尸群旁边，拎起丧尸的脑袋从脖子处切断，一刀一个。

拥有智慧的丧尸不少想要挣扎，但为时已晚。

潘旭他们的速度飞快不多时，这些丧尸的头和身体就已经分开堆放。

莫小陌看着面前的画面，想到了跨海大桥上的丧尸，也是被这样处理，她思索着，不会那边的人也是第一部队的人吧？

“回去。”霍普重新回到车上，

秦沐川也不废话，踩下油门就走，保姆车再次回到广场。

此时的广场和周围空空荡荡，时间仿佛回到丧尸病毒爆发前的工作日，大人们在上班，孩子们在上学，用来休闲的广场上没有一个人。

霍普下车，靠着车门从兜里拿出包烟，低垂着眼眸，点燃一根，烟夹在手上，他的目光幽深望着广场中间的帐篷。

那里面有声音。

他没着急，缓缓的抽起了烟，一根接着一根，直到脚边堆满烟蒂。

随着夜幕的降临，晚风也随之而来。

帐篷的帘子被风吹起来，霍普眼尖的看到里面的脑袋，‘他们’缩在帘子后面怯生生地看着外面。

“走，过去看看。”霍普掐灭烟盒里最后一支烟，朝着帐篷走过来，他没直接进门，反而走到帐篷旁边，拎出长刀对着帐篷就是三刀。

深绿色的帐篷随着嗖嗖风声被吹开，漏出里面的一切。

几个人缩在地上，旁边是拿着枪的士兵，还有人被关在透明箱子里。

其中有个女人，脸上满是灰尘与泪痕，她紧紧抱着怀里的孩子背对着所有人。

霍普的脸色沉了又沉。

他直接下令斩杀所有丧尸，无论高智商还是无智商。潘旭等人的速度极快，保留人类的同时杀掉了所有丧尸。

那个女人，莫小陌始终关注着。

等丧尸被清理后，莫小陌走到霍普旁边：“能不能给她和她孩子些吃的？”

霍普的目光也从旁边转到莫小陌手指着的地方。

“可以。”

那个孩子不算大，大概一岁两岁的样子。

身上的衣服很脏，脸上还有泪痕，脸蛋红扑扑的，呼吸也很急促。

霍普大步走过来，女人立刻往墙边又缩了缩。

“没关系，我们是来救你们的。”他的声音很轻柔，里面有安慰的意味。

女人胆怯地抬起头，看着霍普，又看了看他旁边的莫小陌，胆子大了点。

“我的孩子发烧了，能不能给我们一点药？”

“可以。”莫小陌蹲下来，从兜里拿出一瓶孩子喝的退热药。

霍普很惊讶，随口问了句：“你怎么有这个？”

“我给自己准备的，买错了。”莫小陌随口解释着，她的眼睫不自然的抖动。

“你会用吗？”莫小陌温柔的询问着陌生女人。

女人点点头，而后说：“有温水吗？”

“没有。”霍普很快回答。

温水不在他的准备范围内，营救幸存者只保证他们活着，不保证他们活得有多好。

“我有。”莫小陌从小包里拿出粉色的保温杯递给女人。

“谢谢。”女人的眼泪落下来。

莫小陌蹲在旁边帮她给孩子喂药：“这是怎么回事啊？其他人呢？”

“我们本来在这很安全，但是昨天来了会思考的丧尸，很快这个安全区就沦陷了，但不知道为什么那些丧尸不传染老人孩子父母和儿童。”女人回答着。

她说完，莫小陌看了看周围，的确，已经没有幸存的青壮年男性。

小孩子喝完药不一会醒过来，大眼睛眨巴眨巴看着莫小陌。

他还不怎么会说话，嘴巴动了好半天直说出来单个字：“姨。”

“是，姨姨。”莫小陌跟着重复。

“来，大家听我说。”潘旭得到霍普的指令，开始组织幸存者离开：“我们现在要接你们去更安全的地方，大家拿好自己的东西，跟我走。”

有几个老人嘀咕着。

“上次你们也是这么说，还不是没用，”

被关在箱子里的年轻人也附和着：“可不是么，还不如在家呢，至少现在还有吃的。”

“好，你们也可以继续留在这儿，或者我们把你们送回家。”潘旭好脾气的说出另外的几个方案。

如果有得选，几乎没人愿意回到住处，年轻人说那些话也无非就是希望眼前的几个人能给他们更多的保障。

潘旭的话音落下，不少人已经收拾好了行李，站在他面前，等着更多人。

不多时，草坪上降落两架直升机，每个机舱可以坐二十到三十人。

潘旭数了数面前的人数，不足三十个。

“好，大家按顺序上飞机。”

话音落下，眼前的人纷纷走出只剩下架子的帐篷。

有的人走得急，有的人走的慢。

霍普眼眸盯着地面，突然，他的瞳孔瞬间放大。

正要上前，却被人拉住手腕，他回头看，发现是莫小陌：“怎么？”

莫小陌无声的摇摇头，眼里充满了祈求。

就在霍普愣神的时间里，她快步上前，拉住抱着孩子的女人，她笑着说：“姐姐，你来，我给你点孩子能用上的东西。”

女人没有任何疑虑的跟在她身后走出队伍。

此时，原本站在女人身后的那个人目光幽深的朝这边看了看，在莫小陌抬头前又迅速转了回去。

莫小陌把人拉到霍普旁边，用只够他们几个人听到的音量说：“能不能让她和她的孩子单独坐另一架飞机？”

“我看看这孩子。”霍普没回答，只把孩子接过来。一两岁的小孩子，面色红润，眼神不聚焦，看着像是还没睡醒。

霍普转过身的刹那，一把匕首抵在女人脖子上，他的声音透着阴冷：“说，你们的目的是什么？”

“长官，长官，你在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懂。”女人很慌乱，神色里透着紧张。

“长官？”霍普挑眉，手上的动作微微用力，女人轻柔倒地，从她脖子的口子渗出深黑血迹，和那些丧尸的一模一样。

霍普深吸一口气，通知外面的人。

“广场除了这个孩子已经没有活人。”

他的队员并不惊讶，这种事情在以往的任务里也经常出现。

六个人一刀一个，很快，广场上的绿地被黑血浸染。

霍普怀里的孩子不知道是不是害怕，紧紧抓着他的衣角瑟瑟发抖。

处理好广场上的所有事情，霍普把怀里的孩子递给莫小陌：“你看看他怎么回事？”

莫小陌抱着怀里的孩子，把孩子的衣服拉开，小肚子上有一圈牙印，已经发黑。她皱着眉：“好像，也被咬了，但又没事。”莫小陌很疑惑，这孩子明显是被咬了，但也很明显的没有被感染。

霍普摇摇头，从她怀里接过孩子，递给齐涵：“你跟飞机回去，到安全区前直接联系M，她会带你们直接去我的住处。”

齐涵点点头。

只剩下四个队员，外加队长霍普，以及编外三人，其中一个没什么战斗力。

潘旭长叹一口气，凑到霍普身边：“队长，你打算再续前缘？”他手指轻轻点着莫小陌。

霍普看得理这人。

“安全区只救出来一个人，想想回去以后怎么交差吧。”霍普冷声开口。

这个交差指的是回到CA星后的交差，Z市幸存人口如果不足三万人，他们整个团队，包括霍普在内都会被人为清除。

霍普倒吸一口冷气，看着遍地的尸体。

就在这时，突然下起了雪。

霍普站在原地伸出手来，雪花落到手心上，他沉默了许久，这才转身离去。

莫小陌早已坐在车里，等待着下一个目的地，只是在看到雪的刹那间，她很想冲下车去揪着霍普的领子问他，到底爱没爱过自己。

可是现在……好像都不重要了。

莫小陌收回目光，眼神里多了坚定。

他们下一站的目的地是——化工厂。

保姆车行驶在无人的街道上，时不时撞倒几只丧尸，路面湿滑，车轮不住打滑。

“我擦，这人真懒，不换雪地胎。”在又一个打滑后，秦沐川忍不住骂道：“真抠，不用四季胎。”

“今年的雪来得太早，他们还没来得及换。”莫小陌悠悠开口。

霍普的目光略过一排排高楼，又收回目光看向街边店铺，在看到药店后他让秦沐川停车，他自己下车。

药店的门从里面上的锁，霍普站在门口敲了敲。

里面没什么动静，霍普从包里拿出铁片，正要/插/到锁孔里，里面有人探出脑袋，是个七八岁的孩子，他藏在货架后面。

他小跑着过来开锁，霍普没直接进门，只冷漠的摸着他的脑袋说：“你家大人呢？”

“爸爸去超市收集物资，妈妈去广场那边观察情况。”小孩子说。

“什么时候去的？”霍普问。

“一个半小时前。”小孩子答。

那时候霍普他们还在广场上，没看到有人，可能错过了。

“你先进去，我叫几个人过来，介意我们进去坐坐吗？”霍普冷声询问。

小孩子迅速点头，他很害怕这个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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