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方的光点最初只有豆粒大小,后来就是碗口大小。
安德趴在出风口蹲下来,当大门洞开之时,没有任何脸部防护措施的脸上一阵疼痛。
她看到了船。
蛰伏在冻土上的巨大船体,在已然结晶的冰窟发出银白色的光泽,围着几个人类。
这几张脸中,安德还看到了老阿列克谢。
原来这就是失踪案的真相,主教大人带头造船想要逃跑。
这些在近五年内陆陆续续失踪的原住民,都是来帮基里尔造船的吗?
人类的承受是有极限的,他们在这种无望的环境里,欺骗不了自己的时候,当然会是想要逃跑的。
安德不是船类的专家,如果让专业人士来看或许会看得更明白。
她只能大概目测出这是一艘由普通大船改造的破冰船。高强度的材料加固了船壳,加装了破冰齿和侧面滚刀。只是有一点,她注意到了主甲板下打开的舱门,里面似乎有多叶片的大型旋转部件,也就是压气机和涡轮。
哪来的?
安德难以置信地望着这些还穿着皮毛的原住民。
他们扔掉手里的皮绒手套当作花环和鲜花,向空中抛去,欢快地跳起舞蹈。船头站着主教衣袍的基里尔,人们不再唱歌,而是跳上甲板围着主教欢笑,仿佛围绕着巨大的篝火。
主教将脖子上的项链和头顶的帽子同时取下,他一个人轻声祈祷。
突然间,笑声戛然而止,如同被某种无形的力量掐断,在风口留下颤抖的尾音。
狂欢者们的身体缓缓倒在船头的甲板上,姿态各异,却无一人挣扎。
只有主教还站着,落下一条细长的影子。
甲板上开始出现细微的变化。
一些白色的颗粒从下面渗上来并迅速扩散,凝聚成晶状,最先覆盖住老阿列克谢,接着顺着皮肤往下走。
安德能看见那些冰晶正在起伏着呼吸,就像活物一样吮吸着他的头。
老阿列克谢的皮肤越来越白,四肢表面出现了一层冰霜,皱纹渐渐舒展开来,他的身体空瘪下去,慢慢变成了一张皮。
它们好像最喜欢人的脑部,从头蔓延到身上,冻结他们的血液,将他们的肌肉和骨骼吸食干净。
整个过程非常快,甲板上只剩下了一片洁白的冰晶,刚刚还在庆祝的原住民们全部不见了踪影。
原来如此,这船舱与甲板上的一层霜雪,就是失踪的所有人了。
安德压制住呼吸,因为每一次呼吸都在极度的寒冷中变成白雾。
她打算立刻返回。
出去的路是没有光源的,但刚刚在眼前的纯白晶状物体仍然印在视觉中央,无法摆脱。眼睛有一种灼烧的痛感,开始浮现一些文字。
安德知道不可能,却总是想起“雪盲症”。
明明是一片死寂,眼前的文字骤然变得立体起来,像古老的颂歌一样在耳边回放。是一个女人的声音。
【我全神贯注,想象我的意识是一道道光线,然后汇聚于焦点之上……】
她想起了这些都是冯老师笔记上的内容,但是总不由自主地又开始回想冰晶进食的画面。
安德从来没有觉得这么冷过。画面里,它们在人的身体上越来越大,如同蚂蝗饱餐后隆起的下腹。
声音依旧在往脑袋里钻。
【那些意识深处的光仿若被无形火种点燃,变成了一个交叠在一起的圆形,光从最中心流溢出来……】
冰晶起初还很猖獗,后逐渐变得模糊不清。一阵流动的光源灌注而下,被浇到的部分裂开后幻成云雾与气流,呲露成野兽般的獠牙,猛地咬合。
夜昙乍放,从中间抽出万千白丝流向空中,以轴心快速旋转起来,越转白丝宽厚,结起了琉璃般的冰层。接着它爆发出耀目的光华,就像开着一盏大灯在安德脑海里晃荡,光明处冰晶无处遁形。
她明明特别冷,却感觉身上在出汗,退烧药刚起作用就是这样难受。在她没有察觉的时候,手背上出现了冰晶,现在正慢慢化成了水。
人就像在高原雪地狂奔过一样,心率直逼一百九。
但她没有停下脚步。
走到一半时,脚下突然踩到了东西。
是一张被攒成团的纸,边缘呈被扯下的锯齿形,沾满血迹。
安德摸到它的质地,就知道了这页纸来自她现在身上的墨绿色本子。
这张纸上写满了相同的话。大小不同,塞满每一处空隙。
【不要思考!不要思考!不要思考!……】
安德将纸翻过去,背面只有两行小小的字。
【不要去回忆它的形状,不要去怀疑它是活的,不要去猜测它是什么。】
【它会发现。】
.
只有安德一个人坐在教室,窗外是淡淡的夕阳。
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在这里。
中年秃顶的班主任在讲台上,穿着三线小城市学校里领导来视察时才会穿的套装。
“安德,你又逃课出去打游戏了。”
温热无风,操场上有人在踢球。
稀稀拉拉几个人,把球踢向很远的地方,然后跟上。
继续重复,人撵着球往前。
球就这么孤单地一路顺着向前滚动。
班主任的身后是黑板。
黑板上画着三重同心圆,模模糊糊三个圈。
“为什么你要这样荒废,”班主任问,“难道对你来说,生活也是一场游戏吗?”
安德还是没有说话。
“让你好好复习,为什么拿出这个本子?”
“这个本子是干什么用的?”班主任居高临下地站着,厚厚的镜片遮住眼睛。
安德低下头看自己的桌子,上面摆放着皮革的墨绿色本子。
这个本子是干什么用的?她也忘记了。
她把本子一页一页地往前翻,发现每一页上都是简笔画的小女孩。
安德想起了母亲在她很小的时候就外出打工,留下的记忆仅仅是每年除夕回家抱她时柔软的衣角触感。
母亲会画画,虽然只是简笔画。
每年都会画一画她,画她营养不良的个头,画她的头发像小狗尾巴。
每一次,母亲都是一边画一边眼泪啪嗒啪嗒地掉。
画完以后就叠起来,夹在钱包里带回大城市。
风扇静静悬挂在她头顶上,教室里的灯光渐渐昏黄下去。安德对学校灯光的印象总是这样的。
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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