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以。”陈池点头，面色平静地掏出手机，放到她面前，按下删除键，还特意清空了最近删除。
那张照片在陶千夏眼前只出现了短短两秒的时间，她没能看清全貌，但整体看上去还不错。
毕竟她为了今天奶奶的生日特意打扮了一番，灰蓝色毛衣映衬在深蓝色的公交站牌和橘粉色的天空中显得异常和谐。
好像没有想象中那么糟糕。
但是陈池趁人不备偷拍，不对，他是光明正大理所当然不经过她同意的拍，就是不对。
“奶奶那里我会帮你说的。”陶千夏语气变缓。
“说什......不用。”陈池随意的把手机放在长椅上。
马路不断有车辆驶过，戴着各色头盔的电动车，划出残影的轿车，始终没有进站的红色公交车。
以及带着剧烈轰鸣声冲过视野的摩托车，陈池皱了皱眉，伸手挥散空气中的灰尘。
“为什么要让我删掉照片？”他偏头看着陶千夏的侧脸。
为什么在这种随口一说就可以的小事上用掉赌约？
明明只要她开口......
“...为什么你不打招呼就要给我拍照？”陶千夏拧紧眉毛，“你是在侵犯我的肖像权，知道吗？”
“那我提前说一声就可以给你拍照了吗？”陈池作势拿起手机。
“不可以。”陶千夏抬手按住他。
陈池垂眼紧紧盯着搭在自己指节上的手，触感和......他很少和人牵手，无意的碰触更是不会在意，一时找不到参照物来对比。
有点凉，很轻，她应该没有用力，存在感却极强。
他全身所有的神经仿佛都集中在和她相触的地方，这瞬间更是无师自通理解了吉祥总是蹭人手捣乱的坏毛病。
手指不受控制地颤动，叫嚣渴望着更多更重的触碰。
陈池迟迟不回话，陶千夏歪头疑惑地顺着他的视线往下看，触电般的挪开手掌。
“不好意思。”陶千夏背着手小声说。
“没事。”陈池仍然低着头，声音沙哑，过了一会才抬起手在空中虚握了几下。
陶千夏小心地打量着他泛红的耳廓，祈祷他千万看在她们同桌的情谊上，原谅她的无意之举，起码不要生太大的气。
...26号车怎么还没有到啊。
“你可以给我拍照。”陈池突然出声。
“啊？”陶千夏不解地看着他，她没事给他拍照做什么。
“做为我刚刚不经过你同意侵犯你肖像权的回击。”陈池转头看着她说，“你可以给我拍照报复回来。”
陶千夏皱眉思考，他的话好像有点道理，又感觉有哪里不对。
“你不拍吗？”陈池手撑着椅子，懒散笑着问。
他这副悠闲的模样，重新激起了陶千夏的怒火和叛逆心。
她掏出手机对准陈池，不管构图和角度，疯狂地按着拍照键。
“好了可以了。”屏幕里的陈池笑着，伸手遮住镜头，“再拍你的内存就要爆炸了。”
陶千夏移开手机，最后拍了一张他笑出梨涡的照片。
“这次就饶过你。”陶千夏收起手机，“不许再有下次了。”
“好的长官。”陈池说，“下次我会好好打申请的。”
“申请？你为什么还要拍我？”陶千夏疑惑地问，陈池的脑回路简直是世界上最难理解的东西，“你就算打申请了，长官也不会通过的，不许打。”
“长官是不是有点太霸道了？”陈池偏头轻笑。
“是又怎么样。”陶千夏站起身，“不许就是不许。”
“我不要不许。”陈池看着她说。
“你好固执啊，我都要怀疑你要拿我照片去做坏事了。”陶千夏伸手指了指他，“你该不会想着拍丑照威胁我吧。”
“不会。”陈池说，“只是存在手机里，不乱发，也不可以吗？”
“不可以。”陶千夏拒绝的彻底，心底突然涌上一股奇异的感觉，好像...拒绝人并不是什么难事。
她面对全校小有名气的冰块恶霸都可以很流利地说出不可以，面对其他人的时候为什么会说不出口？
“好吧。”陈池叹气，转而眨着眼睛大方表示：“我的照片你可以随意处置，发给同学，放到朋友圈，或者印成相册都可以。”
陶千夏被他开业大酬宾似的慷慨震慑到，短暂地感叹了几秒这“报复”确实来得物超所值。
微风从南边吹来，刮乱了她耳侧的碎发，也带来了姗姗来迟的26号公交车。
陈池起身走到站台边缘，目送她上车，后退几步找到窗户缝隙看着她坐下，直到那抹鲜亮的红色脱离视线，才拿出一直嗡嗡作响的手机。
“池哥，你在哪啊？奶奶喊你回来吃饭了。”
通话那端传来何嘉运的大喊声，背影音咔咔作响，夹杂着麻将碰撞和出牌的声音。
“你怎么还在。”陈池说，“算了，你在家里等着，我有话问你。”
“好......”
“好出人意料啊，陈池的奶奶竟然那么平易近人。”郭歆宜咬着饼干夹心棒感叹，“我要是跟那么亲切的奶奶一起生活，肯定是一个善良活泼又富有同情心的小女孩。”
“吉祥真的太可爱了。”王韶华接话，“这还是我第一次摸到长毛橘猫，它是不是带有点缅因的基因啊，好软好亲人，不敢想要是我可以每天见到它，会是一个多么快乐的小女孩。”
“咳咳。”陶千夏捂住嘴用力咳嗽，不断地摇晃眼神示意她们注意身后。
一旁埋头认真做题的宋许双不明所以地抬头看她，“怎么了，被呛到了吗？”
“没有......”陶千夏悄悄扫了一眼刚从前门进来的陈池，他脸上没什么表情，注意到她的视线后，也只是轻轻抬了下眉毛。
“所以说，这里不能用运动势能来解释。”郭歆宜手里攥着橡皮，对着一张英语试卷，认真地讲解物理公式。
“嗯嗯，我听明白了郭老师。”王韶华挤在她身边，相当配合地说。
“下次。”郭歆宜探身过来，隔着桌子，脑袋也快要埋到陶千夏怀里，用气声说：“提醒的能不能早一点啊，快吓死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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