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支火箭炸开他们藏身的假山,聂未晨将飞溅的碎石挡在身后,梁若鸢抓着他,把他推到安全的地方,又问:“聂大人在京城,当真没撩拨过别家姑娘?”
“天地良心。”他眼中闪过一丝慌张,睫毛在晨光下闪出一层金边,“这么多年的俸禄我可全都攒着……”他抬眼撞上她灼人目光,喉结动了动,“……不是都带你看过了嘛……”
梁若鸢将他一推,跑了出去,跃上园外一匹青海骢,艳红的发带在风中猎猎如旗:“原来你让我自取时便是认得我的?偏要绷个脸吓唬我?”
聂未晨笑出声,上马追去,钢刀劈开流矢,梁若鸢腰间黑莲玺折射出虹光。
城墙垛口江风猎猎,聂未晨提刀掠上城楼,将朱宸濠的玄金蟒袍挑开一道裂口,布料发出一串金线崩断的细微声响,朱宸濠低笑出声来……
“聂指挥使。”他指间染血,捏住刀尖,缓缓抬头,“你可知本王曾在午门外跪了三天三夜,求先帝彻查那年吴正通敌一事?”刀锋割破了他的指尖,血珠顺着鎏金刀纹滴落,“结果先帝赐我的,是一盏鸩酒,要么喝,要么滚……”
聂未晨刀势骤沉,刃口压进他颈间皮肉:“所以王爷私吞官银,勾结瓦剌、私铸兵甲,是在报当年折辱之仇?”
“错。”朱宸濠怒喝,袖中滑出半截断刃刺向聂未晨心口,“是要问问紫禁城里那位……”
梁若鸢甩出几枚铜钱击开断刃,聂未晨刀柄重重砸在宁王额角上。
朱宸濠踉跄跪地,城外南方边军的赤龙旗已插上了敌楼。
“王爷输了。”聂未晨踩在他肩上。
梁若鸢腰间黑莲玺暗格弹开,她取出了几页薄如蝉翼的密诏,看了又看:“看来……先帝早知你会反,这道废王诏十四年前就写好了……可惜,你要的东西,一样也没得到。”
朱宸濠盯着诏书末尾“其罪当诛”的朱批癫狂大笑:“好个算无遗策的弘治帝!”他猛地抬眼睨向梁若鸢,“那你可知当年是谁向先帝告密,说梁渝贪墨官银的?”
梁若鸢拔刀指向他。
他目光转向聂未晨,笑起来:“是锦衣卫……”
聂未晨一脚碾断他右手骨节,惨叫声中,他俯身耳语:“王爷还是省省力气,诏狱里有时间聊。”
他甩袖转身,玄色披风扫过朱宸濠面门,又补了句:“比如杜禹锡……他是怎么用你养的私兵,悄悄屠了梁府满门的?”
朱宸濠怔住,空空看着城楼上满地狼藉。
梁若鸢有些不懂,撤了刀,指尖刮了刮刀刃,弯腰与他说道:“对了,还有一事,您让我修画的那几日,书房暗格里那本《火器图鉴》……”她笑了笑,做出一副不好意思地模样,“我添了二十七处错漏,瓦剌使者这会儿应该……炸了吧?”
城下爆出惊天巨响,瓦剌使者的藏匿处腾起大朵火云,聂未晨挑眉看她,梁若鸢眨了眨眼:“神机箭改良版,还不错~”
军靴踏地声急促而来,王守仁率精锐边军登上城楼,这位平定叛乱的儒将衣袂沾血,脚步一顿,似有些局促,轻咳一声:“聂大人,圣谕要活的。”
“聒噪。”聂未晨揽过梁若鸢吻下去,将她未出口的惊呼与朱宸濠发狂般的诅咒尽数封缄。
他一点点松开,拇指擦过她的唇角,低笑道:“你看,我真有认真办差,他以为给我弄个婚事捣乱,我就查不到了……如今都要疯了。”
朱宸濠在官兵的押解下挣扎嘶吼:“聂未晨!你以为赢的是你?当年在诏狱……”
王守仁一记手刀劈在宁王颈侧,对聂未晨无奈道:“聂兄,好歹给王某留个能说话的犯人,逼疯了可如何是好?”
梁若鸢“嗤”地笑出声,指尖戳了戳聂未晨心口:“原来指挥使大人也会公报私仇的?”
“这叫利息。”聂未晨一副扬眉吐气的态度,“你爹若在天有灵,看见闺女这般凶悍……”
“会夸我眼光好。”梁若鸢拽着他衣领吻上去,身后南昌城的烈焰将两人身影镀上了金边。
王守仁摇头轻笑,挥手示意官兵将昏过去的朱宸濠拖走。
……
当夜,临时帅帐,王守仁捧着兵书无奈道:“二位,这是军营。”
梁若鸢正给聂未晨肋间伤口换药,闻言一针戳进皮肉里:“王大人当年在龙场驿,没见过苗女疗伤脱衣裳?”
聂未晨闷哼一声,笑着将她的手按在自己心口:“王兄不如去看看,那盏我刚送给曹玉曹公公的‘琉璃灯’炸了没有?”
帐外爆炸声乍起,王守仁霍然起身:“你们在灯里藏了什么?”
梁若鸢看着门外,手指无意识地划向聂未晨腹肌:“小东西,算……惊喜?”
聂未晨抓住她作乱的手,对目瞪口呆的王守仁举了案上酒杯:“敬阳明先生,下次平叛,记得先查查有没有谁在借刀杀人。”
王守仁手中兵书“啪”地合上,帐外火光映得他眉间沟壑深深:“聂大人这是要连王某也一道算计?”
梁若鸢指尖勾着染血的纱布,闻言轻笑:“王大人言重了。那盏琉璃灯里不过添了些西域火油……专烧通敌密信用的。”
她忽然倾身,发梢扫过聂未晨绷紧的腹肌,将纱布绕过他腰背又扯回,束了个结:“倒是曹公公书房里那几封与宁王往来的书信,此刻怕是化成灰了,我就知道他不是什么好人,。”
又一声爆响,聂未晨猛地起身将她拉到身后,劲风掀起帐帘,一枚淬毒的柳叶镖钉在案几上。
“杜禹锡的送葬镖。”聂未晨顺手披衣,提了刀,帐外官兵已纷纷倒地,“王兄现在信了?宁王府的鹰犬为了活下去,是连你这平叛主帅都要灭口的。”
王守仁拂袖打落第二枚冷镖,砚台里的墨汁溅在了兵书上。
他盯着帐外火光苦笑:“好个一石三鸟,借宁王造反清洗边军,再让杜禹锡杀我,嫁祸瓦剌……”他话未说完,第三枚毒镖已穿透帐顶油灯。
黑暗笼下,梁若鸢朝各处甩出数枚铜钱,金属碰撞声在帐中响起,她将聂未晨扑倒在地,两人滚到了兵器架旁。
温热的液体滴在聂未晨脸上,他摸到她肩上插着的半截铁镖,一把抓紧了她的手臂:“你……”
“没事。”她把断镖拔出来,就着一点视野递到他面前,“你闻一下,镖上淬的是蛇莓汁,杜老狗还当我是怕痒的小姑娘呢。”
帐外亮如白昼,王守仁手持火把立于兵阵前,他的亲兵不知何时已换成神机营的火铳手,二十步开外一处树梢上,杜禹锡玄铁面具泛着寒光。
“杜同知夜闯军营。”王守仁抬手示意火铳预备,“可是要替宁王传递遗言?”
杜禹锡冷声道:“阳明先生可知,弘治十八年科举案的卷宗……”他袖中甩出流星锤直冲王守仁面门,“如今在谁手里?”
聂未晨挥刀截下,梁若鸢趁机跃上帐顶,黑莲玺机关弹开,二十七枚银针暴雨般罩向杜禹锡,她惊喜一笑:“不如你到阎王的生死簿上找找!”
杜禹锡铁袖扫落银针,王守仁趁机一脚将他踹下了树,老锦衣卫在坠地一瞬袖箭齐发,聂未晨飞身挡在王守仁面前,三支箭矢擦过他脸侧额角。
“聂大人!”
王守仁扶住他,却见他伤痕渗血,唇角勾起一道狠戾。
杜禹锡踉跄后退,一支穿骨钉不知何时刺进了他的心口。
梁若鸢脚边躺在叛军尸体,正轻轻呼散烧焦弩机上的青烟:“杜叔叔,当年你带人杀我全家时,可想过有今日?”
“要怪就怪你爹招惹不该招惹的人……”杜禹锡咳出一口血来,半跪着睨向梁若鸢。
聂未晨将她挡在身后,十指相扣,扫过杜禹锡一眼:“王大人放心,我与梁小姐恰好都很擅长一件事……”他擦了擦脸上血迹,拽着梁若鸢奔向马厩,“就是趁火打劫!”
军马踏着烈焰冲出军营,梁若鸢耸了耸肩,颈上已红了大片,聂未晨在颠簸中咬开她的衣领,俯身吮出她肩上的毒血:“你早知道曹玉?”
“我早知道你的婚事定有问题……”她摸出暗袋里最后一颗南疆灵药塞在他嘴里,“既然敢抗旨逃婚,那现在去偷白莲教的老窝,指挥使大人敢不敢呀?”
聂未晨将药吞下,绣春刀劈开迎面飞来的火箭,轻笑道:“夫人带路就是。”
王守仁望着南昌城烧红的夜空,摇头轻叹:“这哪是平叛,分明是拆庙啊……”
……
鄱阳湖的晨雾血气未散,梁若鸢将小舟撑离岸边,南昌城的火光仍在西面天际隐隐发亮。
聂未晨半靠在船头,肋下包扎的白布还渗着暗红,手里紧攥着那卷从黑莲玺中取出的密诏。
“大人再不躺下,这伤怕是要烂到心脉了。”梁若鸢竹篙一点,小舟滑入芦苇荡深处。
她袖口还沾着昨夜的血,目光眺望远处硝烟,聂未晨轻笑,伸手握住她手中竹篙,“往北岔口走,水师在主干道设了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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