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路紧赶慢赶,总算在钟鼓声彻底停下前赶到了紫宸殿外。
饶是换了干爽袍服,苏听砚鬓发依旧微微打湿,几缕墨色贴在玉白颊边,给他凭添了几分落拓之气。
像被打湿的一枝兰,引得先到的官员侧目。
今日早朝有些特殊,并非寻常奏对,而是内阁主持召开的年终清算大会。
殿内气氛比往日更显肃穆凝重。
六部及各省都将去年一整年的各项开支登记造册,拟成票帖。
厚厚的账本在诸位大臣手中或案几上堆着,空气中都弥漫着一股陈年墨汁和纸张的味道。
这些账目最终需统一由户部进行综算核实,再交由司礼监批红用印,方能最终结余,了却一年公务。
本应到场的户部尚书陆玄今日却告病未至,只让户部侍郎张营来此汇报。
张侍郎手捧总账,波澜不惊地念着去年各项收支总数,但那数字却庞大得令人心惊。
各部堂官皆凝神细听,不时翻动自己手中的册子对照。
苏听砚看似认真听着,实则心思全在殿内的偏室中。
那里头,正坐着大昭国的九五至尊,靖武帝。
而他此时却在全神贯注地练着字,好似全然听不到殿中臣子们的争吵议论。
系统:【触发选项事件:帝侧研磨。】
【选项A:进入偏室,将自己用的兰芷香露滴入皇帝砚台里,讨其欢心。】
【选项B:进入偏室,坐到皇帝大腿上为其研磨。】
【请玩家谨慎选择,该选项要以博取龙颜欢欣为目的,失败则将扣除10点魅力值!】
苏听砚本还在出神,冷不丁听到这选项,都有点佩服这游戏开发者的精神状态。
这有选的必要???
神他妈坐皇帝大腿上去研磨,这哪是权臣,这是骚货吧!
而且这开发者到底是看不起玩家的智商还是看不起玩家的节操啊?
正常人能选B?!
苏听砚果断选了A。
兰芷香露他身上确实有,原主似乎有熏香的习惯,袖袋里常备着精致香瓶。
趁着殿内众人注意力都集中在户部侍郎冗长的汇报上,苏听砚不动声色地稍稍后退半步,借着那一连排珠帘的遮掩,走出了正殿,绕向侧面的偏室。
偏室仅靠一扇屏风拦着,两名内侍垂手侍立在门外,见到苏听砚过来,似乎有些惊讶,但并未阻拦,只是无声地行了一礼。
苏听砚微微颔首,缓步迈入。
室内光线不强,只有几缕从外透入的天光,袅袅而起,浮着尘埃,似烧灭在香炉中的最后一缕烟。
靖武帝此时正背对门口独坐御案前,一方紫檀案几映着殿内冷光。
他神情专注,穿着常服,淡漠欣赏着身旁研磨的貌美宫侍。
侍女柔夷握着墨锭,白与黑,像玉与曜,一圈一圈研磨着,动作柔婉静雅。
系统提示音再次响起:【请玩家执行选项A:将兰芷香露滴入砚台。】
苏听砚默默上前,眼神示意侍女将墨锭递入自己掌中,随后执定端石,缓而沉地继续研磨。
靖武帝静静看他动作,却未出声阻止。
苏听砚见皇帝没有反应,便自顾自取出袖中那支小瓷瓶,其色如冻冰,内盛兰芷香露。
悬腕,倾瓶。
数滴香露就这样坠入浓墨,先不散不融,如寒露凝于墨面,旋即缓缓沉潜,曳出几丝青烟似的细痕。
霎时,整间内室清气腾起。
苏听砚垂眸静观,那香气攀着他的袖缘漫溯,染上他霜雪般的衣襟。
恍惚间,他如暂离庙堂纷纭,坠入一片孤绝之境,不见人影,唯见千峰寂寂。
终于,圣上抬手取过御笔,将笔尖探入墨池。
毫尖吮饱这含香之墨,落纸无声浸透。
他墨迹淋漓,流畅写下“醒世之香”四个大字,一字一句皆散出澄澈寒香。
字迹筋骨挺拔,却又带着一丝恣意,正如写字的主人一般,讳莫难测。
靖武帝搁下笔,目光却并未离开那四个字,好似还在品味笔墨间萦绕不散的清冷香气。
半晌,他才缓缓抬眼,视线落在静立一旁的苏听砚身上。
“苏卿。”他开口,声音比方才在殿外听时更清晰了些。
“臣在。”苏听砚躬身应答,姿态恭谨。
“此香,”靖武帝指尖轻轻点在那未干的墨迹旁,“有何名目?”
苏听砚心知这是关键,应对需得小心,“回圣上,此香无名,乃是臣偶得古方,用野生白芷与淡酒浸泡,加之零陵香,去除草腥而制。”
“因其气清醒神,臣私下称之为千山寂。”
“千山寂……”靖武帝低声重复了一遍,眸光微动,品咂着这名字的意境。
他再次看向苏听砚,“卿倒是雅致。朕闻此香,心绪竟宁静不少,比之寻常贡香,似有还无,孤芳不媚,不愧为醒世之香。”
“这四字,便赏你了。”
苏听砚当即跪下:“臣叩谢圣上隆恩。”
皇帝顿了顿,似不经意地问道:“殿内吵嚷,可是为兵部亏空之事?”
苏听砚心下凛然,原来圣上并非全然不理窗外事。
他斟酌着词句,谨慎回:“陛下圣明,正是此事。张侍郎已在禀报总账,但兵部那边……似乎颇有压力。”
靖武帝轻轻嗯了一声,“账目不清,是该查。但边关将士的肚子,也不能空着。”
苏听砚还在揣测皇帝究竟站在哪方,外面大殿里的争执声却陡然升高几分,隐约能听到谢铮压抑着怒火的声音和某些官员强词夺理的指摘。
靖武帝皱了皱眉,被这嘈杂打断了品香的兴致,忽然道:“依卿之见,此事当如何了结,方能既清账目,又不伤戍边将士之心?”
这是一个突如其来的考校,也是一个陷阱,无论苏听砚如何回答,都可能得罪一方。
他现在刚刚穿越进来,实在不能直接将一方势力得罪死,不然树敌太多,日后处境只会更难。
皇帝没让他起身,苏听砚便依然跪着,声音四平八稳:“臣听闻,户部那边的账目并无差错。”
“但因去岁各地灾荒,税银收缴不及预期,国库确实捉襟见肘。”
“户部同僚亦是殚精竭虑,为了能让更多将士得以饱腹,不至断饷,无奈之下,方才在确保总额不变的前提下,令军饷的发放档次稍微降了一降。”
他巧妙地将“贪墨”概念偷换成了“降档”,将主观恶意扭转成了客观无奈下的“最优选择”。
这话听起来,户部非但无过,反而成了顾全大局,用心良苦的功臣,只是方法欠妥,略微委屈了边军。
闻言,靖武帝没有立刻说话,偏室内陷入一种微妙的寂静,只有外殿隐约传来的争吵声作为背景。
“降档?”片刻后,皇帝才缓缓重复了这两个字,“如何降档?又降了多少?”
苏听砚依旧跪得端正,声音不徐不疾:“据臣所知,譬如精米换作了陈米,新袄换作了旧絮填充,兵器的保养用油也削减了份额等等。折算下来,大约比往年惯例低了二成左右。然,户部账面上所出银钱,确与兵部所请数额相符,分文不差。”
他这番话,半真半假。
其实这种降档操作在贪墨中确实常见,假的是这绝非户部无奈之举,而是刻意为之的贪腐手段,且实际贪墨的绝不止二成。
但他此刻说出来,却给了皇帝一个极好的台阶,也给了此事一个看似情有可原的解释。
靖武帝眼底掠过一丝极淡的玩味。
他岂能不知其中关窍?
但这苏听砚,当真是剔透玲珑,滴水不漏,给出的这个说法,既全了陆玄党派的颜面,又点明了谢铮确实受了委屈,还给出一个看似具体实则模糊的二成数字,留下了转圜余地。
“原来如此。”靖武帝故作恍然大悟,轻轻颔首,“倒真是难为户部一番苦心了。”
这话里的讽刺意味,恐怕只有他和苏听砚自己能听懂。
外殿的争执声已至白热,只听谢铮怒道:“……发霉的粮食,如何下咽!劣质的箭镞,如何杀敌!”
“苏卿。”
“臣在。”
“那照你所说,此事就这么算了?”他又将问题抛了回来
【当前章节不完整……】
【阅读完整章节请前往……】
【258xs.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