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程的航班飞机上,同学们全都在讨论与苏晚安有关的事情。
路麒倒是最义愤填膺的一个,因为戚幼薇,他比任何人都更有资格憎恨苏晚安:“苏家居然还能把周雨柔给收买了!让她反口承认当时无事发生,妈的…有钱就是可以只手遮天。!”
戚幼薇一直在看新闻发布会的缓存视频:“周雨柔没说几句话,全程都是她妈妈在陈述,说得就跟亲眼看见似的。”
“包是被收买了,我赌一万块!”
戚幼薇瞥了眼身边闭眼休息的许洇,伸手摸了摸她的额头,然后对路麒比了个噤声的动作:“你小声点行不行,别打扰洇洇休息了。”
路麒立刻压低了声音:“非得今天一起回来吗,照我说,就留在港市休息,退了烧再说。”
许洇微微睁开眼:“还好,除了没力之外,也没什么特别难受的。”
“是哈,再没有比苏晚安出狱更让人难受的事情了。”路麒带点儿自嘲,半开玩笑地说,“跟这个比起来,生个病发个烧,也不算啥。”
戚幼薇轻拍了他一下:“你别老把这个讨厌的名字挂嘴上,听着就烦。”
路麒捂住嘴,噤声了。
……
澳港湾的冬日,很冷,且风大。
尤其是下过雨之后,有种阴嗖嗖的凉意,刺骨。
下了飞机,高明朗赶过来,说要送许洇回家,戚幼薇和路麒俩人一左一右地架着许洇,丑拒了高明朗。
高明朗很不放心地看着她:“那…我送你们回学校吧。”
唐慎走过来,将高明朗生拉硬拽地拽走了:“行了,有他俩照顾,你瞎担心什么呢,走,我家司机来接我了,一起上车。”
说完就把一步三回头的高明朗,给按进了自家的奔驰车里。
“你哥来接你吗?”戚幼薇问许洇。
她摇了摇头:“许言回善邦了,帮爸处理点生意上的事情。”
“啊?那你一个人回家怎么行呢?”
戚幼薇正要提议说,让许洇跟她一起回学校,便在这时,一辆黑色迈巴赫驶到三人面前。
车门打开,穿着黑西装的司机走出来,恭敬地对许洇说:“许小姐,请上车吧。”
许洇认出了他是段寺理的司机,段寺理叫他齐默。
但戚幼薇和路麒不清楚,对视了一眼,戚幼薇问:“洇洇,你家里人来接你了吗?”
许洇看了齐默一眼,他眉目温和,带着得
体的笑意。
是段寺理的意思。
“嗯,那我就先回家了。”
“你家里有人照顾你吗?”
“有的。”
戚幼薇点了点头,扶着许洇上了车,目送黑色的迈巴赫消失在了漆黑的雨夜中。
路麒看着那辆车,眉头皱了皱:“这车…怎么这么熟悉呢。”
“迈巴赫都长一个样啊,段寺理的车也是迈巴赫。”
“是吗。”
俩人说完,仿佛是同时心照不宣地发现了什么,睁大了眼。
……
车驶入了湖光屿的地下私人车库,早有一位提着医药箱的家庭医生,还有一位干练的女护士,等候在负一层等候。
车门打开,护士立刻上前。
“许小姐,当心脚下。”她搀扶着脚步虚浮的许洇,“是段先生让我们过来的,负责照顾您。”
许洇脑子昏沉沉的,身体绵软无力,连一个“谢”字都说不出来。
电梯直接升上了29楼。
仍旧是熟悉的房间,大橘猫屁蛋因为人多,躲在沙发底下不出来。
段寺理却不在家里。
他当然忙,忙着照顾安慰出狱的苏晚安。
家庭医生打开药箱,利落地为她测量了体温,抽了血,然后开了退烧和消炎药。
护士也给她准备好了降温的退烧贴,服药之后,他们离开让她休息:“我们就在湖光屿别的楼层待命,如果您有任何不舒服的地方,可以给我们打电话,座机拨1就可以了。
许洇靠在沙发里,脸颊带着红晕,微微颔首。
他们离开之后,她便靠在沙发上睡着了。
不知道睡了多久,这一觉很沉,也没有做梦,醒过来,额头上贴着一块白色的退烧巾掉落。
落地窗边,大橘猫懒洋洋趴在地上,尾巴有一搭没一搭地扫着。
段寺理合衣躺在她身边沙发上,他闭着眼,呼吸均匀绵长,睡熟了。
许洇望向周围,茶几上放着一盆清水,水面上还漂浮着几块没完全融化的冰,桌上有好几种不同包装的退烧药,一支电子体温计。
段寺理不像一般五指不沾阳春水的富家公子,他懂得照顾人,因为他从小便自己照顾自己。
看看窗外,现在是后半夜了。
退烧之后,许洇的脑子清醒了很多。
所有的犹豫、挣扎、不舍…都在这场突如其来的高烧中,被彻底焚烧殆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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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经走到这一步了,她
和许言…都再无退路。
不想再回去,不想回到那个终年阴森的宅邸,不想回到那个喜怒无常的恶魔身边…
既然背后深渊,无路可走,那就只能向前。
许洇怜悯地看着面前熟睡的少年。
他肤白如皎月,闭着眼,平日里高高在上的疏离感一扫而空。
这个被兄长当作棋子、被家族责任捆绑的少年…他对人对事,永远锋芒毕露,一分不让。
此刻看起来,却是如此温和。
许洇鬼使神差地牵了他的手一下。
段寺理浅眠,立刻就醒了过来。
睁开眼看到她,第一反应,便是触摸她的额头。
摸到她的确烧退了,他松了口气。
那份短暂的柔和,瞬间收敛,又恢复了惯常的刻薄:“我一走你就高烧不退,什么体质?
许洇如猫儿般,轻轻地将下颌伏在了段寺理宽阔的肩膀上,带着微哑的嗓音:“大概…是离不开你的体质。
距离很近,所以许洇听到他鼻息间发出一声冷嗤。
纵然不屑一顾,但他却没有推开她。
“苏晚安一回来,你就来劲了?
段寺理将鼻翼埋入少女柔软的发丝间,“你做了对不起我的事,要我来主动和好,给了台阶你又不下,还跟老子装蒜,现在苏晚安一回来,你又来劲儿。
他推开她单薄瘦弱的肩膀,手捏着她滚烫的下颌,审视着少女白皙透红的脸蛋,“我有时候都不禁在想,许洇,你到底是冲我来的,还是冲她来的。
“冲你,冲她,结果不都一样。许洇抬眼看他,盯住了,眸子里带了几许病态,“当初扳倒苏晚安,是为了独占你。这段时间我在想我们的事,没想清楚,怎么继续。
“现在,想清楚了?
仿佛她的挣扎和决心,都微不足道。
“段寺理,我有我的骄傲,不想一直藏在地下。许洇很斩钉截铁地说,“我想和你站在阳光下。
“做不到。段寺理一如既往地拒绝,“我的回答,和之前任何一次,都一样。接受地下,一切如旧,不接受,好聚好散。
他垂眸看她。
一双温柔多情的桃花眸,却长在了薄情寡恩的皮相上。
许洇站起身,单薄得像一张纸。
虽然比他矮了一个头,只到胸口的位置,但对峙的气势丝毫不减:“段寺理,我有本事
搞得掉苏晚安一次,就有第二次,我会让你知道,为了得到你,我能做到什么地步。
段寺理看着她眸中迸发的狠厉。
一直觉得,不管她平日里装得多温顺无辜,骨子里总有股疯劲儿。
在金三角那种地方长大的女孩,怎么可能是朵清纯无害小白花。
她藏得很深。
但现在,这股子疯劲漫出来,令他有点招架不住。
如果他再狠狠心,不去管她,随她找死…倒也不会如此烦躁了。
偏又做不到。
段寺理拉住了她的手腕,顺势将她压倒在了沙发边缘。
许洇后背撞在松软的沙发靠背上,闷哼一声,还未及反应,段寺理俯身,压下来,影子将她全部笼罩了。
“许洇,不要再做让苏家难堪的事。段寺理嗓音低沉,修瘦的手卡在她纤细的颈侧,“别再动苏家。上次孟帆一的事,算你走运,要是你敢舞到我哥面前…
他逼近,鼻尖几乎贴上她的,气息灼热,“我救不了你,也未必想救。
许洇笑了,带着病态苍白的脸色,眼神却很疯。
她推开了他,起身便要走。
身形踉跄,如落叶般飘摇。
身后,段寺理被她气得头疼,理智叫嚣着让她走,像过去无数次那样,
但终究…做不到了。
他太了解她,了解她决绝的性格。
什么事都干得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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