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当八月中旬,正值秋风吹翠苍。青阳事毕,太子一行人马登程前往宣州。
此番山遥路远,然则气候绝佳,一路有秋色美景观赏,不知不觉间,一行人便抵达宣州。
太子受皇帝嘱托探望顾文忠,一刻也不敢耽搁,到了客店简单梳洗,当即乘车驾到镇远侯府。
门房见顾景渊归来,又惊又喜,忙回后院通报。
顾文忠原配早逝,又无妾室,府内一应事务交由心腹主管处理。于这座三进宅院穿行,一路上唯见花草竹木,鲜少能看到奴仆守卫,可知这镇远侯府是个极清净之所。
顾景渊的府邸也是这般安静,他们父子两代,喜好居然如出一辙,黎昭文偷眼觑看顾景渊,愈发好奇顾文忠的形貌性格。
穿过寂静的长廊,转角是一处清雅小院,顾景渊径直带他们走向西边厢房。
顾文忠见他们入内,显出惊讶神态,立起身来,朝太子行礼道:“微臣不知殿下驾临,有失礼数,望殿下恕罪。”
黎昭文悄悄向他看去,眼前人眉目疏朗,气宇轩昂,鬓边有几茎白发,但双目湛湛有神,丝毫不限于年岁。
太子笑着扶他起身:“这次我奉父皇之命微服巡抚,听闻将军旧疾发作,父皇便命我代为探望将军。将军今下腿疾可有缓解?”
顾文忠一面肃宾入座,一面道:“圣躬安否?”
太子落座,挥手示意随行几人一起入座,随即回答:“圣躬安康。”
顾文忠遂回答太子的问题:“微臣的旧疾年年复发,早已经习以为常,殿下不必挂心。”
太子道:“如此极好,我命太医院为将军准备了上好的药膏和药材,晚间命人给将军送来。”
顾文忠起身,再要拜谢,太子忙扶住他。
太子看着下首的顾景渊,道:“挂心将军的何止我一人。”
顾文忠循着他的视线望去,唇际薄露几分笑意,短短一瞬收回视线,问太子:“殿下在何处安住?”
“就近的客店。”
“客店人来人往,不免扰了殿下清净,臣有一处宅院在附近,是个清净安住之处,殿下不妨到那里暂住。”
太子数月来吃住都在客店,能适应偶尔嘈杂的环境,顾文忠好意为他提供住所,自然不能推拒,故而答应了。
两人又谈了三五句话。太子有心要他们父子独处,当下以收拾行装为由,借口离开。
顾文忠强留无果,遂亲送太子出府。太子为避人耳目,命他在花厅止步。
方走几步,见顾景渊仍跟在自己身后,太子不禁哑然失笑:“还跟着我作甚?快去陪你的父亲。”
顾景渊当即拜谢,又嘱咐了金吾卫几句话语,站在原处目视太子离开后,方循原路回父亲所在的小院。
入书房前,他对守在门口的明怀和梁潜说:“退下吧,你们多日不见,想必有很多话要说。”
明怀挑眉笑道:“少爷与我果然心有灵犀。”二话不说拉着梁潜蹬蹬蹬出了小院。
四下无人,明怀随意寻了个石墩坐下,道:“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梁潜在他旁边坐下,神色淡淡的,语气也淡淡的:“回来三月有余了。”
“什么?”明怀既惊讶又失望,嗓门都不自觉提高了几分,“怎么没一个人告诉我。”
平日诸多要紧事务都交由梁潜办,自己只能干些打打杀杀的粗活,说不嫉妒都是假的,他早就想寻机会找顾景渊说理,可惜总是话要说出口时,又硬生生噎回去了。
梁潜终究比他靠谱谨慎,他气恼归气恼,自知之明还是有的,因而不敢在顾景渊面前造次。
梁潜看透他的心思,解释道:“少爷只是让我回来陪侯爷,又不是什么大事,你知不知道都一样。”
明怀心下略宽,笑着向梁潜炫耀:“这不巧了么,少爷也让我之后留下来陪侯爷。”
梁潜听了这话,无甚反应,只道:“少爷似乎很担心侯爷。”
书房内,顾知庭默然不语,将药酒倒于掌心,捂热药酒,手轻轻附在顾文忠的膝盖处涂抹。
“这次皇上命太子来宣州,真的单纯只为探望我?”
顾文忠自认为顾家忠心事君,别无二心,哪怕皇帝对他心有忌惮,他也可大言自己问心无愧。圣心何意,他大抵能猜出几分,只是要向顾景渊确认。
顾景渊抬首与他对视,手上动作不停:“几月前我得知你旧疾复发,有意回来看顾,故上奏请示皇上准我离京,那时他恰与太子商谈巡抚事宜,遂命我陪太子随行,顺道回来看看你。”
顾文忠神色稍缓,伸手抚摸顾景渊的头,“你又不是不知我的情势,特意回来做什么。”顿了顿,又道:“这次巡抚,你要竭力协助太子,切勿出错。”
顾景渊点头,为他放下裤脚,“军中可一切安好?”
顾文忠道:“一切都好。你怎么突然让梁潜回来陪我?我又不是孤家寡人,手下将士那么多,每日都有操持不完的军务,身边人来人往,热闹得很。”
他年岁渐长,性情与从前大有不同,这次与儿子久别相见,态度言语都比从前温柔不少。年少时能毫无顾忌上阵杀敌的他,如今真的有所牵挂了,想到自己百年以后独留顾景渊一人在世,心中未尝不伤感,因而强颜欢笑,说些让儿子宽心的话。
顾景渊道:“梁潜受我之命前往靖扬赈灾,左右无甚要紧事,我便让他回来了,之后明怀留下来陪你,梁潜同我一起去辰州。”
沉吟片刻,又继续道:“我这几日想到军中巡查,检验军士。”
顾文忠未加多问,笑道:“也好,让你看看我手下的将士与五军营相比,谁更胜一筹。”
夜幕降临,一少年着素白圆领袍,腰束玉带,头顶金冠,由侍者引入酒楼二楼的包厢。
包厢内等候多时的那人,埋怨道:“你怎么才来,就等你上菜了。”
“你饿了就先吃,不用等我。”黎昭文入座,把手边的一盘点心推给裴越。
裴越唤侍者上菜,不多时,几案摆满菜肴,他立时动箸吃饭。
黎昭文不时给他添菜,见他狼吞虎咽状,疑惑道:“军中伙食不好?”
裴越草草咽下一口米饭,含含糊糊开口说:“太多活要干,容易饿。”
黎昭文不再多问,由着他安静吃饭。
等他吃完,黎昭文为他斟茶,问道:“事情进展如何?有没有察觉不妥。”
裴越摇首道:“他们没有屯粮,日常操练也无异常,看起来不像是要谋反的样子。”
他一月前伪造军贴入宣州参军,按照黎昭文的吩咐刺探军情,至今并未察觉军中异常。
黎昭文道:“继续在里面呆着,这几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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