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霜已重,暗夜无光。
藩王府内所设此处洞房,乃是一处多重庭院,外厅向内,有一方精巧雅致的隔花圃小院,过了那小院,方是那所做了洞房的一进三间雕花厢房。
新嫁娘林蔚衣衫单薄地坐在黑暗中,不多一会儿便冻得瑟瑟发抖,她忍不住朝床内伸手摸了摸厚厚的床褥,心中稍觉踏实了些,却牢牢记得教引嬷嬷所说,新嫁娘须得端坐以候新郎。
她突然有些委屈起来,未曾听说哪家新娘子竟要早早被解了凤冠霞帔,脱得跟个被拔了毛的小鸡仔一般,毫无仪态地等候新郎……
转念又想,这洞房内此刻黑漆漆一片,谁又能看得见啥?“仪态”与否,却也便不重要了罢!
实在想不清晰这王府上的规矩,怎的处处透着与众不同的怪异。
突然又想起,自己曾零零星星听来一些关于那位萧王爷的传闻。原本因了那些传闻极度自相矛盾,竟至令人无法相信。如今刚嫁入王府,便这般经历了一连串怪异之事,林蔚不禁有些嘀咕,难不成真是“空穴不来风”?
原来自打去年春,萧王爷来到洛城,惊艳了全城贵女。紧接着,贵女圈里便出了那“萧王爷不爱女色”之说;没过多久,却又跳出些打脸的消息来,道是那萧王爷非但不是不爱女色,实则是“太爱女色”……
林蔚向来不爱与那群以赵筠妍为首的贵女凑一处,觉得她们聒噪不知礼、胸无点墨、言谈粗俗。因而那贵女圈中的传闻,她便只是听见,实在是因了与萧王爷有关的话语,她也做不到全然摒弃在外。
此刻自己端坐于与那萧王爷的新婚洞房之内,竟是被满眼的黑暗包裹,身上也觉寒冷彻骨,却哪里像个等待新郎的甜蜜小新娘?
若那萧王爷是个正常的,又何至于要将这洞房搞得漆黑一片?
林蔚忽忽打了个寒噤,心中那层惴惴直接拉满。
若那萧王爷不是个正常的,却会是个“不爱女色”的,还是个“太爱女色”之人呢?
林蔚突然哂笑起自己来,亏得自己饱读圣贤书,深明贞静礼,自问也算得上知书达理,进退有度。如今却在这黑暗里揣度自己夫君身上那不可与人言的阴微之私,若是被人知道了自己脑中这点上不得台面的晦暗心思,自己身上那灼灼其华的林家小姐光环,怕是也要被人乱嚼着舌根给掰落了去。
正胡思乱想间,忽听外面一迭连声有婢子唤道“王爷……”
林蔚忙正襟危坐,知道那萧王爷已在外头,就要推门进来了。
只听那雕花木门一声微响,一个高大的黑影推门进来。
那身影直将那一门本就算不得明亮的月色,牢牢堵在了外头。随着木门在他身后一阖,房内复又回到伸手难见五指的一片漆黑。
林蔚一口气提到嗓子眼处,紧张得好似全身都板结住了一般。
只觉得那萧王爷站在门口,半晌未动,待他终于适应了房内暗黑,方慢慢朝着拔步婚床一步步走来。
林蔚鼻中又嗅到那阵清冽而涩砺的檀香气息,随即觉得那人已在身侧坐下。
她心中“咚咚咚”一阵狂跳,在漆黑的静夜中,只觉得那阵心跳声霎时间便已盈满了整间厢屋。
正紧张得无以复加之时,忽然听得身侧那人低声说道:“吾醉了,这便睡吧。”
林蔚心中疑惑,明明他身上并无酒味,却为何要说“醉了”。却质疑不得,只好应了一声“是,王爷。”
随即又觉着紧张个不住,身上板结一片。
刚刚感觉到身侧那人的温度,却一瞬间便消失了。竟是听见他一个翻身,已兀自躺倒。
林蔚心中一阵释然,同时又觉出无边的失落来。
她稳了稳心神,身上也实在是太冷,便慢慢朝里挪了挪身子,伸手一摸,便摸到软绵绵的床褥,忙轻轻牵起来抖开,随即将身子缩进那床褥,躺倒在外侧。竟是丝毫不知,那人到底睡在了何处,离自己又有多远。
不知过了多久,只听房中鼻息渐起,那萧王爷径自安稳睡去。
林蔚整个身心都似进了冰窟一般:
这,就是自己与萧藩王的新婚洞房?
自己竟连他那张脸面,都未曾得到机会看上一眼!甚至不若那回盛夏里的远远一眼……那时分,自己尚能看见他长身玉立、天姿俊颜!
这……这新婚洞房里的奇怪黑影,便是做了自己夫君的萧王爷么?!
——
夜色下的皇城甘露殿,清冷月光洒落于殿宇飞檐,殿内隐约传来些丝竹之声,为这寂静的宫禁添了几分靡靡之意。
殿门外汉白玉阶下,一辆装饰着华丽羽毛的安车悄然停驻。
一名身材高壮的宦官从安车内扛下一卷浅绿色龙凤呈祥锦被,轻轻松松地将之放置到近侍太监苏全身前的长形几案上。
苏全,乃是当今天子、兴平朝简帝萧铎身边最为得力的宦官。
他眼神如同浸了油的珠子,直直盯入那卷裹得严严实实的锦被内,声音恭谨、却毫无温度地说了声:“江才人,规矩您是知道的,且容老奴验看则个……”
那锦被内传出弱弱的一声:“有劳苏公公……”
便见苏全伸出那双比女子更见嫩白的手,掀开那角被刻意留松的被角,只一抻一抖,那锦被便滑至案几下的绒毯之上,露出锦被中卷覆的江才人。
那浑身赤裸的江才人被突如其来的冷空气激得身上一抖,忙趁苏全验看之时,紧着用仅容两人听见的气音急促低语道:
“苏公公……求您怜惜……下次、下次若有机会,可否将妾身的名牌,安排在……第四位,或第五位?”
苏全眼皮都未抬一下,仿佛根本就没听见。
江才人心一横,声音更低了,微微颤抖着说道:“妾身兄长……前日得了一方鸡血冻石,色如凝霞,最是衬公公您掌印的威仪……愿献与公公把玩。”
苏全的目光几不可察地在江才人脸上停顿了一瞬。
他自然明白她心思:第一个承宠,最是辛苦,却丝毫捞不着好。
萧氏皇帝,从先皇启帝,到如今这位简帝,那□□上实属难得一见的渴嗜旺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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