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赵主簿所说,这座盐神庙在离入海口很近的一个小山包上,明显已经破败很久了,连上山的小路都长满了杂草。
马车上不去,令狐朝身子又虚,喘着粗气一路走走停停的,费了些时候才到了那盐神庙门口。
沈文嫣信中提到的那口废弃的盐井就在盐神庙后院,这盐井有些年头了,还是最老的宽口浅盐井,庆历年间都不用这样的盐井了,难怪如今会废弃。
不过也正因为是宽口,人很轻松就能下去,将麻绳一头系在旁边的一棵树上,一头系在自己腰上,宋准就先下了井。
井底有些黑,令狐朝将火折子抛了下去,宋准一把接住,在井里仔细查看。
这井看起来就干枯多年了,里面不少落叶杂物,刨了刨,果然发现一个小油纸包,打开来,里面是三根一两的金条和一沓三贯的会子,还有一封信。
知道这必定是沈文嫣留下的盘缠了,宋准便将那油纸包包好塞进衣襟,刚准备拉绳子上去,脚底就踩到了个什么突出来的东西绊了一下,弯下腰摸了摸,似乎是一根棍子。
下意识将那棍子抽出来,拿在手里看了一眼,竟是根骨头!
“令狐仵作!这下面有根骨头!”宋准喊道。
令狐朝在井口上探出了半个身子,喊:“拿上来看看!”
“这就上来!”
宋准将那骨头别到了腰带上,攀住井壁爬了出去,把骨头递给令狐朝,他拿到手上看了一眼,就十分肯定地说:“这是根小孩儿的肱骨啊。”
“什么?”在场众人齐声惊呼,都顾不上去看沈文嫣留下的东西了,赵主簿急得脸色都有些白,宋准提醒他快去找人上来挖井,这井底可能还有孩童的遗骸。
过了约莫半个时辰,赵主簿可算带着捕快和两个民兵来了,都拿着工具下去开挖。
腐烂的树叶和杂物,随那些骨头一桶一桶地运上来,令狐朝就在旁边清出的空地上将那些骨头一一拼起来。
一直忙活到日暮,共拼出来两具完整的骨架,其余的都缺不少,还没拼全,但令狐朝说那剩下的大概是五个孩子身上的。
七个孩童都在井底,这不可能是因为失足掉入,只可能是人为。
在那些枯叶杂物里,宋准和柳晏找出来了七条红线串着的小银锁,红线大多腐坏,轻轻一扯就断开,每一枚银锁的背面均刻有三字,“三槐堂”。
宋准走到令狐朝身侧问:“令狐兄,依你看这些孩子是去世了多久的?”
“少说也有五年。”令狐朝说,“人入土三年化骨,这些骸骨都很干净没有粘连腐肉,肯定已经是三年往上,这么多尸体堆在一起的话,要全部白骨化只会需要更久。”
他又指着那些头骨说:“这些孩子都是七八岁左右的,男孩女孩都有,恒齿都还未萌出,全都在头骨里。”
宋准从知道这是孩子遗骨之后,眉头就没舒展过,赵主簿说每年确实都多少有几起孩童丢失案,但这些尸体都已经成为白骨,如今即使父母再找来也没有办法辨认了。
令狐朝闻言抬头说:“若真想认回孩子也不是全无办法,可以滴骨验亲,取父母的血滴于骨上,若血能渗入,就是血亲。”
“这法子可靠吗?”赵主簿有些不放心地问。
“可靠,就看他们愿不愿意试了。就是若试完却发现其中没有他们的孩子,恐怕又会让他们再伤心一场。”
赵主簿思索半天,叹口气道:“唉,此事难办啊,还是贴个告示出去先试试吧。”
柳晏这会儿一直蹲在边上盯着那些头骨看,听到赵主簿说要贴告示,才抬头说:“我试试能不能把孩子们生前的模样画出来。”
“照骨画皮?你什么时候有了这本事?”令狐朝问他。
“我没有这本事,但我想试试。”柳晏的语气很坚定,半点不似开玩笑的样子,“算命的不都能隔着皮摸骨吗,皮贴着骨长,想来问题不大。”
宋准走到他身侧蹲下,轻声说:“稚言,尽力就好,若实在不行也无妨。”
“嗯嗯。”柳晏用力点了点头。
眼看着天要黑了,井里的杂物已经清理完,令狐朝用麻绳将拼好的骸骨串联了起来,剩下些散的也叫人用布袋裹好,将所有物证一并带回了衙门。
柳晏将那七个头骨都带回了县廨,摆了一排在书案上,边上点着几盏灯,若不知道他是在画画,都叫人差点以为他在做什么邪术祭祀。
宋准和令狐朝在另一边的榻上研究那些书信,沈文嫣留在井底的财务共三两金,另三百贯钱。那封信仍用盐渍写就,放在烛火上方炙烤片刻,那上面的字逐渐显现出来。
“正则吾夫:
时局艰难,天亦不遂人愿,你我已尽人事,如今也只能听天命。虽未拜堂成礼,你仍是我此生唯一的夫君,走到这一步皆非你我二人所愿。父亲说,林氏曾经是从岭南来。如今你也可重返岭南去,好好活着,待这一难过去,我便去寻你。若不成,无论你在哪儿,我也随你而去,来世做一对蝶,做一枝花,也不贪恋这世间。”
落款是一个“嫣”字,十分娟秀的簪花小楷,信中没什么格外两情缱绻的话,却看得人心酸。
宋准表情十分凝重,说:“这些事情已经很明显是九曜所为,依我看应当上报州府和提刑司,林氏满门,沈氏,那七个孩童,他们简直是草菅人命!”
“本该如此,你不是说那个李丞相人挺好吗,不如也给他修书一封。”令狐朝说。
“越级上报是要掉脑袋的。”
“这么严重?那还是算了,明日一早就发文书去州府和提刑司吧,此案重大,这次上面不可能再和之前一样压着不让细查,说不定连之前的案子也能一并查明。”
“那便再好不过了。我从一开始就觉得老鸨的死绝对另有隐情,他们找了个不知道是真是假的金雀儿就来顶罪,这案子就这么硬是翻篇了,现在想想都觉得可疑。”
柳晏在书案那边问了句:“他们找的金雀儿长什么模样?”
宋准摇了摇头说:“我也没看清,她头发乱糟糟的,一直低着头,后来抬头的时候脸上也是不知道哪儿蹭的土,灰扑扑的,一直不知道她什么模样。”
柳晏放下笔走到他们身边,压低了声音说:“要我说,那个金雀儿,一定是假的。但真正的金雀儿却也不是什么好鸟。”
“此话怎讲?”宋准问。
“还记得我跟你说,那些人每次来都要点金雀儿伺候吗?我偷偷听过墙角,金雀儿明显就是他们一伙的,安插在吟兰苑里,监视老鸨的。”
“然后呢?所以老鸨确实是金雀儿灭的口?”
“是呀,否则她房里为什么会有密码本呢?但她肯定也不全受那些人信任,我知道你们去看过暗道口的鞋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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