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冷灿来说,去西南芒市找林昼,和从八楼跳下去没什么区别。都是赴死。
说得好听是一命换一命,说得不好听,她活够了。
当傲慢变成卑微,当心机变成忏悔,再坚强的人格,被击碎也只是一瞬间的事情。
正如强势的傅瑾瑜也正处于自我怀疑的疯癫状态。她们都没有办法接受现实,正视过往的自己,碎掉了就再也拼不起来,只不过傅瑾瑜选择了苟延残喘,冷灿选择了破釜沉舟。
唯有傅瑾兰坐收渔利,一时间,傅氏各方势力一窝蜂地朝她倾斜,她竟不费吹灰之力获得了傅氏实权,成为了傅氏集团的新掌门人。她甚至得意忘形到主动给冷灿拨去一通电话,试图说服冷灿将旻析留下的财产捐给她的慈善机构。
傅瑾兰越得意,冷灿就越心寒,想到那些帮着傅瑾兰对付旻析的日子,就会再次陷入自责的泥潭。
当冷灿的善良被唤醒,她每天想到的都是如何向盛旻析赎罪。
林昼一而再再而三地提醒她,上一个试验成功的人死在了实验台上。可冷灿想都没想,直接订好了机票,背着一只轻薄的双肩包,登上了去西南的航班。
她甚至连一封遗书都没留下,说走就走,轻松得像去旅游一样。对于财产如何处理,事业做何交待,她更是没有规划,死都死了,想那些事又有什么意义。
冷灿走得毅然决然,在飞机上要了两份盒饭,确保下车时饱饱的,不必当个饿死鬼。
手机开机,发现纪秦竟然打来几十通电话,正在她盯着屏幕看时,纪秦又打来一通。
他听到了冷灿的声音,突然哽咽一下:“你死哪儿去了,关机干屁啊?”
冷灿淡漠着:“我去西南找林昼了。”
纪秦心里的一颗石头终于落地了,一激动,眼泪竟流了下来:“走了都不知道打声招呼吗?”
冷灿笑了:“你担心我啊?”
“能不担心嘛,你知不知道你每天多吓人,你早就不是以前的冷灿了。”纪秦倒着肚子里苦水:“你要是能有以前一半的坚强,我都不会给你打电话。”
她耐心地听着纪秦的抱怨,只说:“我以前不是坚强,是没活明白。”
便没再多说什么。漫长的沉默是最后的告别。
赴死是一个人的事,没有什么能比“一命换一命”更有意义,冷灿前所未有地平和笃定。
落地芒市,她反而表现得更为镇定,非但没有回头的念想,还对可能发生的各种情况都进行了预设。
她先在机场超市买了一把水果刀,塞进牛仔裤的口袋里,然后打车直奔工业园区。
汽车行驶在环城高速上,沿途除了工厂就是荒废的土地,人烟稀少,却令冷灿毛骨悚然。
为什么?沿途的场景这么熟悉?
她在看到一个工厂的牌匾后,脑中会自动闪现下一个工厂的名字,果不其然,她猜对了。看到一排排竹林,她会记得下一个场景是一家带着院子的饭店,结果又让她猜对了,林昼和傅国祥都说她是光钥团队的一员,看来这件事确实是真的。
那么自己到底来过几次呢?冷灿感到太阳穴闪过一阵刺痛,记忆都能被他人改变,还活着干嘛?
她很快就到了相约地点,位于光钥研究所的一角。此时,一点半。
见天上的云越积越厚,冷灿后悔没带伞,怕大雨误事,担忧滚滚而来。
两点整,黑云压着大雨,卷起一阵大风,吹着脚边的沙石,冷灿心乱如麻。
她开始怀疑,只凭对林昼的信任就能成功吗?站在垃圾桶旁边就能实现穿越?毕竟还隔着一片铁丝网,不会影响操作吗?还是有什么其他秘密通道?
时间在担忧的拉扯下变得十分漫长,乌云将冷灿的心情压得越发不安,她在想,如果穿越失败了就直接一命呜呼吗?还是要苟延残喘片刻?
一切都是未知,她觉得自己像个傻子一样,痴痴地等着林昼的到来。
两点一刻,仍旧不见林昼的身影,冷灿紧紧握住水果刀,极为警觉地观察着周遭环境。
突然,电闪雷鸣,天黑了一般,明明是午后,云层却将光线遮得密不透风,像到了夜晚一样。
第一滴雨滴落下,额前清凉,冷灿紧紧地抓着铁丝网,等待林昼出现的决心岿然不动,接着,雨滴变大,再大,哗地一下倾盆而下。
这一瞬间,冷灿根本睁不开眼睛,头发衣服瞬间湿透,紧紧地贴在身上,根本无法观察到周围的异动。
“冷灿!”
她眯起双眼,循声望去,看着林昼出现在远处,像看着一道光线照过来一样,令她欣喜若狂。
林昼一手撑着伞,一手提着拉杆箱,踉踉跄跄地朝她奔来。
每走一步,雨滴的直径就会小一圈,冷灿的视线就会清晰一些。
林昼把伞支在地上,将拉杆箱置于伞内,她动作麻利,口齿利落,乱中有序:“我们团队制造了一个维修空档,我们有十分钟不被察觉的时间,成功的概率不到三分之一,你想好了吗?你现在反悔还来得及。”
“想好了。”冷灿擦了擦脸上的雨水,声音斩钉截铁。
林昼打开一个金属箱子,里面是大大小小的仪器。
“手臂给我。”林昼说。
冷灿将手臂贴紧铁丝网,林昼一按,金属管子里的不明液体便注射到了冷灿体内。
“这是什么?”冷灿皱眉,感觉一阵清凉划过静脉。
“这一支会将你在这个世界的灵魂完好地保存下来。”林昼边说边把仪器拿出来,一一摆好。
冷灿很兴奋:“你是说我的记忆会带到新世界里?”
“不止是记忆,而是整个灵魂。”说着她抓着冷灿的手指伸进另一个金属管子中,“给你接种传输芯片。”
林昼操作熟练,她从铁丝网的另一边扔给冷灿一块LED,有两个A4纸那么大,接着又递给她一只比铅笔粗一圈的金属小棒。
林昼说:“便携传输机需要预热五分钟,你要一直握住金属棒,机器接通后,你会感到有微电流经过体内,会伴随眩晕恶心,要做好心理准备。”
冷灿拿着LED,红色黑体字“啪”地亮了起来,上面写着:【圣诞节有大火,快跑!】
冷灿震惊:“这是什么意思?”
林昼:“所有试验都是围绕这句话开展的。改不了,你照做就行。”
冷灿焦急着:“是要给傅家传递这个消息吗?这几个字能有用吗?”
林昼解释:“声音无法传输,当前的技术只能传递画面。你拿着屏幕,对准摄像头,拍摄的画面会实时传输到老宅客厅的电视上,可能只有一秒钟,也可能会长一些,我们计算过,如果今天传输成功,画面会被小旻析看到。”
林昼顿了顿,又问一遍:“你现在反悔还来得及。”
“不反悔。”冷灿只是一肚子疑惑:“可是为什么不直接传输文字,而是需要我拿着屏幕?”
林昼:“人体是一个非常好传输介质,有缓冲功能,理论上能够延长传播时间。”
这阵急雨很快停了下来,冷灿焦灼地看着林昼忙碌,根本插不上手。
“还有两分钟!”林昼表情凝重。
可就在这样的紧急关头,冷灿突然把LED放到地上,脱掉外套,脱掉纯白色T恤,露出驼色内衣。
“你要干嘛?只剩两分钟了,机器就启动传输程序了。”
她左手拿着水果刀,一划,右手的四根手指血流不止,“小旻析凭什么要相信一块屏幕?过去的他又不认得我!他只会觉得电视坏掉了。”
说着她用鲜血在T恤上一笔一划地写上:“旻析,圣诞节有大火,快跑!!!”
林昼催促着:“快点,还有十秒,就要传输了。”
冷灿又穿上T恤,为了画面可以完整入镜,她跪在地上,将LED举过头顶。林昼看着镜头里的画面,不偏不倚,胸口上的红字果然触目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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