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觉得自己算准了一切，但他却没料到盛开会正面反击。

他在娱乐圈待的时间虽没多长，但奇怪的是，这个圈子惯用的处理问题的方式却牢牢地刻进了他的骨骼里。

所以他想不明白，为什么盛开遇到问题，会选择直面回应。她明明应该等一等，等舆论过去，等网友把这件事情遗忘，她才能重新出现在大众的视线里。

他经常听到的一句话是“互联网没有记忆”，之前会觉得这话夸张，后来发现并非空穴来风，他见过太多“塌房”后卷土重来的，只要等到大家都遗忘，那些家暴、出轨……好像都成了可以被原谅的小问题。

而他，也只要等一等就好了。

他去DRA前，身边的工作人员不是没有劝过他。他们说，“夏总特意叮嘱过，让您空闲时间多休息，不要去别的地方”。

夏犹清。

又是夏犹清。

她几乎无处不在。

春诚觉得，她像捆在自己身上的一道麻绳，让他喘不上气。

他听过太多“如果没有夏总，你不会这么顺”的言论，甚至连他自己，也在太多节目中感谢过夏犹清，他说到只要提起那个名字，他的嘴唇变会变得麻木，他只是公式化的完成既定的稿件。

他实在太讨厌那双冷静到仿佛可以看透一切晦暗心思的眼睛。

偏偏那双眼睛见过他最窘迫的时刻。

＊

春诚作为他们那届的黑马，头名出道，不知道动了多少人的蛋糕，同样的他也收到过多方抛来的橄榄枝。那是成团夜的庆功宴上，他被叫到一个光线昏暗的房间。坐在主位上的女人他以前只在新闻上见过，她是星动娱乐的大股东姚春枝，五十多岁的年纪，脸上应是注射了不少东西，她笑的时候，肌肉的走向格外扭曲。

她问他，有没有兴趣签约她们公司。

春诚没兴趣，彼时他作为个人练习生，经纪约完全掌握在自己手中，不必受公司掣肘，而且他正是流量最盛的时候，不缺关注也不缺资源，他傻了才会跟她签约。

听到他的回答，姚春枝脸上流露出遗憾。不知道是不是她的脸太过僵硬的原因，春诚觉得，她的遗憾也虚假的刺眼。

她却不再看他，垂下厚重的眼帘，专注地盯着她猩红的指尖，语气轻飘飘地：“是么？那还真是挺遗憾的。”

春诚恭敬地说了声抱歉。

本以为到此便可以结束，可对方完全没有放他离开的意思。房间内静得让他心焦，空气逐渐变得稀薄，窒息感如涨潮般漫上来。

不知等了多久，姚春枝终于再次开口：“年轻人，一腔热血是好事，不知轻重却会毁了你。你以为我刚刚是跟你商量？”说到这里，她笑了一声，因为太过短促，听起来更像是嘲讽，“不过，看在你长得实在对我胃口的份上，陪我一段时间，我可以既往不咎。”

话落，她缓缓地抬起眼皮。

春诚再次对上她的眼睛。

姚春枝过了五十岁之后，身材像吹气球似的膨胀起来，她又白，这使得她的眼皮像泡久了的馒头，春诚看着这个年纪比他妈还大的女人，胃里涌上一阵恶心。

他才二十岁，他相信努力会有回报，天真的觉得世界就在脚下，命运掌握在自己手中。所以他那时，不管不顾地丢下一句：“老女人，长得丑，想得还挺美。”

但他很快便为自己的这句话付出了代价。

渐渐的，他接触不到好的资源，曝光度越来越低，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比他排名低的队友发展的越来越好。

他开始回忆那个晚上。

那是他前二十年最辉煌的时候，却也是走向衰落的起点。

他不甘心，身边的工作人员劝他向姚春枝低头。听多了这样的话，他开始怀疑自己的坚持，他从一开始就错了吗？

好在天无绝人之路，华奕向他伸出援助的手，春诚不顾一切地抓住。

华奕对他很好，他重新拥有资源，重新出现在大众眼前，那些鲜花与掌声重新围绕到他身边。但不知道为什么，他内心有一处角落无论如何也无法被填满。

重新拥有的滋味实在太好，使他更加的害怕失去。

他听工作人员说，他的工作机会大部分是来自夏总的授意。

他不由想到了姚春枝。

但夏犹清跟姚春枝不一样，她漂亮、干练，她像一阵抓不住的风，春诚想跟她产生牵绊。

某次活动，他跟夏犹清一起出席，终于被他寻到了机会。

不过事情发展的走向却跟他预想的不一样。

夏犹清看到他出现在她房间的时候，反应很奇怪，他当时太过紧张，形容不上来。只见她皱着眉，语气却照旧平静：“把衣服穿上。”

说罢，便转身关上了卧室的门。

“咔”，锁扣交合的响声传来，让他的心如坠谷底。

他满脑子都是夏犹清平静的目光，像是在打量什么不入流的物件。这个认知让他从骨头缝中生出寒气，那寒气来自他内心那处隐秘的角落，是他坐久了冷板凳而生出的恐惧。

他决不能再回到过去。

他穿好衣服出来，夏犹清并没有第一时间看向他。她手里端着一杯咖啡，好像刚才发生的一切于她来说只是一件无足轻重的事情。

这个认知让春诚生出一些隐秘的难堪，他本能的遮掩住了，嗫嚅道：“夏总，是我不好吗？”

春诚看不懂夏犹清看向他的目光，良久她才说了一句：“我不是为了这个签你的，在我这里，不用这样。”

说完这句话后她便走了出去，春诚像泄了力般瘫软下去。

门外传来她与人交谈的声音。

他像死狗一样爬过去，把耳朵贴在门上。是她的助理在问她：“夏总，其实我早就好奇了，您为什么对他格外的另眼相待？”

夏犹清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足足过了半分钟她才回答：“就是觉得，那天晚上他不服输的样子，有点像我家小孩。可惜了……”

她叹了口气。

春诚这才知道那天晚上她也在。

同时也意会到了他当时形容不上来的那个眼神是什么，那是失望。

有期望才会有失望，而期望在这个圈子里是多难得的东西，那一刻，他才真正知道自己失去了什么。

那句可惜让春诚如坠冰窟，好像有什么在远走，但他却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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