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不是胡说八道，不是我说了算。介于你娘的前车之鉴，我劝你最好去调查一下。”

贺钦畅狼狈逃走，一个不注意，脚下踩空，牙齿磕到石阶上，磕掉一颗牙，磕到满嘴是血。

可是，他顾不上喊疼，推开要扶他起来的下人，踉跄地爬起来，回眸狠狠瞪一眼柳十烟，威胁道：“你给本少爷等着！”

贺钦畅的手段，都是柳十烟玩剩下的。贺钦畅的威胁，她压根就没放在眼里。

搀扶着贺知淑回屋，把人安置在床上，盖上被子，语气尽可能放低，温柔的安慰她道：“你好好休息。妍夫人在天有灵，她更希望看到健健康康的你。”

“可是，娘亲她的……”贺知淑无法安心躺下，一想到邵妍的坟被贺钦畅挖开，她就心如刀绞。

柳十烟抓住贺知淑的肩膀，把她强行摁到床上，态度强硬，“我去处理，你现在首要任务是好好休息。”

“不行，不行，我做不到，我要亲眼看着娘入土为安。”

贺知淑挣扎起身，虚弱的身体迸发出强大的力气，柳十烟没能摁住她。被她挣脱，冲出门外，倒在院子里。

柳十烟和树雀对视一眼，“这孩子真不叫人省心。”

话虽如此，柳十烟还是欣慰的。

她一直期待贺知淑能独立成长，能学会反抗，而不是一味忍让。

今天的贺知淑做到了。

虽然没能对贺钦畅造成什么实质性伤害，但是这一簪子，足够让贺钦畅在下一次动手之时，掂量一下。

“罢了，你跟我一起去。但是，你先回屋换身衣服，你这一身泥泞，叫你娘亲看到，会心疼死。”

贺知淑立刻从地上爬起来，“嗖”的一下窜回屋里，三下五除二换好衣服，头发也简单梳理了一下，恢复平日里端庄的五小姐模样。

“走吧，柳姐姐。”

“树雀，去准备马车……”

“不用。”贺知淑打断柳十烟的话，抓住柳十烟的手，往外走，“我和你共乘一匹马，这样快，我也能承受。”

柳十烟惊掉下巴，眼神里写满不敢相信，“难怪都说事教人一次就行。”

从马厩牵出柳十烟的马，树雀把她们送到门外。柳十烟搂住贺知淑的腰，脚尖点地，轻松带着贺知淑飞上马背。

“坐好了。”

“嗯。”贺知淑双手抓住马鞍，双腿紧紧夹住马腹，身体紧绷。

柳十烟握住缰绳，拍拍贺知淑直挺挺的肩膀，“有我在，放松点。”随后扬鞭策马，朝着邵妍的墓地疾驰而去。

街道漆黑安静，唯独马蹄声哒哒响。借着月光开路，她们穿过河流田野，来到郊外一处桃花林。邵妍的墓，便在此处。

铛铛——

墓的方向，传来铲子铲土的声音。声音此起彼伏，至少五六人。

贺知淑应激，紧握拳头，一拳锤到树上，桃花花瓣纷纷散落，“贺钦畅又来挖坟！我要他死！”

从衣袖里掏出一把匕首，月光的照射下，匕首冒着寒光，看之叫人胆寒。

柳十烟迅速跟上去。“贺钦畅没被骗到吗？”

穿过密集的桃花树，她们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柳十烟还没开口，贺知淑先开口，“韫姨，对不起。”

长公主听到动静，并没有回头，也没有说话，只是安静站在原地，监督手下人恢复邵妍的坟墓。

没有得到回应，贺知淑也不敢动，站在原地，手脚无措，衣角被她揉搓得皱皱巴巴。

邵妍的坟被恢复原样，长公主这才转身，看都没看贺知淑，越过她离开，“后天，本殿要离开京都。你要是再不行动，今日之事只会重复上演。”

长公主的语气里，全是冷漠，没有前几日的温柔。

贺知淑“噗通”一声跪下，“韫姨，对不起。我向你保证，这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你不要生我气，好不好？”

“看你表现。”长公主甩袖离开，丢下这么一句冰冷的话。

经过柳十烟的时候，长公主收起冷漠，语气平和与她道谢，“药方本殿已经开始收到，药材也已经备好。多谢。”

柳十烟弯腰行礼，“这是民女应该做的，长公主言重。”

“这两日，本殿要去观音庙礼佛，后天直接离开。今日便作道别吧。象牙扳指你好好留着，本殿不在的日子里，它便是本殿。”

柳十烟挺直腰背，跪谢长公主。

“韫姨。”贺知淑出声，希望和长公主道一声别。

长公主无视贺知淑，一个眼神都没施舍给贺知淑，带着手下人坐马车离开。

贺知淑瘫软倒地，眼睛一直牢牢注视着长公主的马车，口中喃喃自语，“对不起，对不起……”

夜深露重，地上湿气重，贺知淑这样会生病，柳十烟走过去，扶她起来。

“柳姐姐，韫姨是不是不要我了？”贺知淑声音破碎，听得柳十烟有些心疼。

摸摸贺知淑的后背，柳十烟伸手，擦去贺知淑脸颊的泪痕，“不会的。你是妍夫人唯一血脉，长公主不会不要你。但是，前提是你要保护好自己，保护好妍夫人。”

邵妍是长公主唯一禁忌，触碰便是逆鳞。

坟已经恢复如初，柳十烟便想带贺知淑回去，但，贺知淑不走，跪在墓前，跪到天亮。

红日东升，鸟鸣声声，晨露滴到柳十烟睫毛上，惊醒她。

睁开眼，被贺知淑放大的脸吓一激灵，“淑儿，你有没有觉得身体哪里不舒服？”

贺知淑搓搓膝盖上的泥土，笑着摇摇头，“我没事，柳姐姐，昨晚辛苦你，我们回去吧。”

回去的路上，柳十烟看着贺知淑的侧脸，感觉她和以前有些不一样。总觉得心里不安，“长公主虽然不在京都，但我还在，有什么麻烦事，我可以帮你，你不要做傻事，知道吗？”

贺知淑仰头，和柳十烟四目相对，咧嘴一笑，“我还要守着娘亲，我不会做傻事。”

贺知淑已经给出保证，柳十烟也没办法再说什么。

走到富贵坊口时，柳十烟被神色慌张的拾不杀拦住，“柳姑娘，你快去看看老大，他被人下毒！”

柳十烟勒紧缰绳，马嘶鸣着停下，“怎么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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