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绝望之时，房门又被重新推开，石惜泉只觉得床铺一沉，有人坐在了床边。

她仍是将头埋在被褥之中，双眼紧闭着，不肯再向人显露自己的脆弱。那人沉默了片刻，长长地叹息一声，接着，她的手被人握着了，一块透着凉意的事物被放入了她的掌心。

沁润的凉意透过皮肤传递到体内，稍稍缓解了丹田中的燥热。她稍稍睁开眼睛，手中是一枚被打磨得细致光滑的九幽寒玉。

可是，所有的九幽寒玉明明都被李照临拿去，锻造成了她的银泉剑。

察觉到那人又要离开，她猛然坐起，双臂穿过他周身萦绕的黑雾，紧紧环住了他的腰身，她感到他的身体灼热无比，仿佛要烫伤她的皮肤，加剧她应期的症状。尽管如此，她仍然不肯放手。

“李照临，我知道是你。”她嗓音发着颤。

那人仍是沉默，又要去掰她的手指。

她这一次没有挣扎，在他脱离她手臂的那一刻，忽然高高扬手，将寒玉狠狠地甩到地面。

“咚”一声脆响，仿佛同时砸在两个人心头，他们皆是有一瞬间的怔愣。

“你可以走，但是你走之后，我也不会留在这里，我会自己离开幽都，再也不来找你了。”她看着被她扔出去的寒玉，冷声说道。

那人终是转过头，说出与她相见以来的第一句话，话音竟也是颤抖的：“你疯了吗？魔道之人是不会压抑欲望的，你就这般出去，如何能够离开幽都？”

她却是头也不抬，掀开被褥便要下床。双脚甫一接触地面，便是一阵虚软。她强撑着站起身，一步一步朝外走去。

与他擦肩而过的时候，他没有阻拦。她的心沉了下去，仍然向外走着。手指触到门闩，她停顿片刻，便要拨开。身后忽然传来巨大的力道，天旋地转之间，她已跌入一个熟悉的怀抱。

他周身的黑雾不知何时散去了，正红着一双眼死死地盯着她。她的眼眶瞬间就湿润了，她抬起手，描摹那熟悉的眉眼，从鼻梁划到嘴唇。她心中升起一阵委屈，环住他的脖子，紧紧将头埋入他的肩窝。

“李照临，你为什么要离开我，你为什么要躲着我……”她像一只迷路的幼鸟，终于投入那熟悉的巢穴，于是尽情地向他吐露自己的委屈与难过。

李照临轻拍着她的背脊：“都是我不好。”

“都是你不好。”石惜泉呜咽着，她抬起头，用哭红的眼睛与他对视，“你还要再丢下我吗？”

李照临移开目光。

石惜泉感到恼怒，她用力咬上他的颈边，唇齿间尝到鲜血的味道。

李照临任她动作，在她头顶说道：“你现在还在应期，最忌情绪起伏，我把寒玉拿给你，你自己好好调息。”说着，他收紧手臂，就要将石惜泉抱到床上。

石惜泉紧紧搂着他，将自己挂在他身上：“我要你帮我，像第一次那样。”

半晌没有听到他的回答，她忍不住抬头看他的神色，一时间却愣住了。

他双眸比方才更加通红，望着她的目光烫得吓人，他的鼻息喷到她的脸上，同样也是灼热迫人，与她相比，他反而更像是处于应期。

他语气隐忍：“你如今已不需要我帮助了。”

石惜泉重复道：“我要你帮我。”她没有错过他眼中复杂的神色，他的挣扎给了她勇气，她凑近他，猛地咬上他的嘴唇。

这是她第二次与他嘴唇相贴，与上一次不同，他的皮肤不再是温凉，而是带着仿佛要烧毁一切的灼热。他们鼻息相闻，她觉得自己似乎要被他的灼热烧成一捧飞灰。

身体重重跌入柔软的床铺，清凉的空气灌入，她的头脑恢复了一丝清明。他站在一旁，已经将那枚寒玉捡了起来，看也不看她：“我不能……”

“为什么？”她大声问道，起身掰过他的头，让他与她四目相对。

她声音中的悲伤太过浓烈，让他不忍心再移开视线。他用眼睛代替双手描摹她的脸颊，终于说道：“我已入魔道。”

“我不在乎。”她立刻说道，声音带上责备，“你以为我是什么人？难道我是因为你涿光仙君的身份而喜欢你吗？”

她第一次如此直白地袒露自己的内心，心中却没有羞怯、没有欣喜，有的只是一种握不住流沙的彷徨。她又说道：“我不在乎什么仙魔之别，如果你是因为这个而躲着我，那我便废去这一身内丹，同你一样堕入魔道。”

“石惜泉！”李照临连名带姓地唤她，他显然被她惹怒了，狠狠地瞪着她，“我不允许你这么做。”

石惜泉也瞪着他：“你不允许？你以什么身份呢？”

“我是你的师父。”

石惜泉笑了起来：“可是我已拜昆山掌门凌光真人为师，没有人知道我还有另一个师父。”

李照临怔了一瞬，喃喃自语：“昆山掌门，这很好……”

石惜泉看着他有些黯然又有些欣慰的神情，说道：“所以，你要阻止我，便不能以师父的身份。”

李照临垂下眼帘。

“做我的道侣吧，好不好？”石惜泉的声音变得很轻柔。

“惜泉，我……”

石惜泉按住他的嘴唇，“我不想听拒绝的话。”

李照临稍稍移开头，语气中夹杂着悲伤：“邪魔是不能控制自己的欲望的。你不知道，当我拥知道你在应期的时候，我心中闪过多少无耻的念头。我如果放纵自己同你在一起，便会成为欲望的奴隶——我不能让你沦为我的炉鼎。”

他目光灼灼，仿佛要将石惜泉拆吃入腹，他的一言一行却又充满了理智，仿佛同一具身体里寄居着两个截然相反的灵魂。

石惜泉望着他，整颗心忽然沉静下来。她不再彷徨，对着他露出一个安抚的微笑：“你难道不相信我吗？”

她娓娓道来：“我是你亲自教导的，我能够守好自己的灵魂，守好自己的本心。我相信你，也请你相信我，好吗？”

李照临怔忡地望着她，眸中只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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