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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第 4 章

简陋屋子里柴火炉正烧得旺,再加上刚出锅的饭食冒出的腾腾热气,不大的空间倒也是暖的,便是连孟书渺一个常年体寒白脸的废柴此刻脸蛋也是暖红的。

只是这饭却不怎么好吃,孟书渺艰难地嚼着嘴里柴硬的兔肉,很有阿Q精神地安慰自己,这几天的几顿饭可算是丰盛的了,慢碳、优质蛋白和膳食纤维一个不少,还低钠少油,怎么不是一份完美的管理期自律减脂餐呢?

能吃就得多吃点,吃得多了,感觉这辈子也就这样了。

她这身体,体寒贫血脾胃虚弱,三步带一喘,还是个易过敏体质,是个动一动就要掉空血槽的弱鸡,这几天胃口又不是很好。

不同于孟书渺的食不知味,春山倒是吃得香甜,他咕噜噜喝完一碗汤湖糊,舔舔碗壁,即便竭力掩饰但那副没吃饱意犹未尽的样子还是很明显,他现在正是大小子吃穷老子的时候。

孟书渺看得心酸,探手拿起汤盆里的汤勺,抄底捞了一些的兔肉和蛋花放进春山碗里,又把自己手边的一个窝头给了他,“吃吧,多吃点。”

春山不好意思地挠挠头,接过来掰了半个窝头给旁边的杏芽,然后拿着剩下的半个窝头就着汤湖糊又埋头苦吃起来,每吃掉一块兔肉他都含着骨头嗦了又嗦。

有蛋又有肉,这可不是餐餐都能吃到的,今年的冬日实在太过寒冷了,又到了年关,是公主做主杀来吃的给大家吃的,多点荤腥,平常那些兔子春山看护得跟眼珠子似的,但真真好吃!

吃得暖烘烘香喷喷的春山忽然记起了什么,将脸从碗里抬起来:“方才去交送画稿时江七说,如今宫外米面铺子已经都不开张了有钱没地儿买,炭火的话若从他手中购得须按时下京城炭价再往上翻三倍,他今日这一趟出宫明日宫中就要开始戒严了,不过他有门路可以从尚膳监和惜薪司那边搞些米面炭火,就是宫里私卖的陈米三两一斤……”

说到最后春山咬牙切齿:“呸!黑心肝儿的,也不怕闪了舌头!”

杏芽听着拿筷子的手都被吓得抖了抖,结巴着开口问道:“怎的……一下涨得这么多?”

春山满脸沮丧:“京城越发不太平了,江七说外头店铺都关门了,城外都是流民……听说城外一里处的半月坡流民已经占满了整座山头,山上能挖的树根草皮都挖空了,今儿我听说已经有人开始架锅飘肉香味儿了……”

春山显着稚嫩的脸上是不符他年纪的愁绪,屋里忽而静默,气氛有些沉重。今年从入冬开始,寒潮骤然侵袭,卫京城里大雪一场接一场冷得实在出奇,更遑论比卫京更北的那些地儿,最近两月,便是她们在西巷这样闭塞之地听说有许多灾民涌入都城。

“可有人管这些灾民?”孟书渺问道。

春山想了想回道:“流民聚集已有些时日了,说是怕闹是非影响京都治安,城防营去清过几回,听说死的抓的还有跑走离开的都不少,只是依旧有源源不断的流民,半月坡上的人只多不少。

我且听那几个采买回来的内监们谈论时说,明儿除夕宫宴后帝后按制携手共登正阳门,防有流寇漏进城来,怕闹出事来惊扰圣驾,还有北鞑的议和使团也即将抵京,大抵是怕影响不好了,今早又从三大营中调了不少人去清流民,说下了狠手,闹得有些大了,听说死了不少哩!这不宫里也戒严着,江七说采买出趟宫都要三道盘查。”

孟书渺默然,显然她所想的“管”和春山口中朝廷的“管”不是一个意思。

春山满嘴野菜糊糊,“我还听那几个采买的说南边乱成了一锅粥,说是苏州奴变,说……说好似流民纠集冲了江宁巡抚府,杀了巡抚及家眷,开仓分粮见者有份,原先只是一群饿极的流民,后来人越聚越多,占了苏州城,专虏官员官眷、地主富商来杀,抢了粮食钱财平分,苏州守备军不是被杀了就是降了加入,扬州、金陵、建邺甚至钱塘、嘉兴等地都开始暴动,听说今早军报送入清辉殿后圣上大怒圣上直接叱骂江南总督是废物,清辉殿外伺候的宫人都听见了,大抵说是要革了江南总督的职,再后应是要着人去江南平乱。”

孟书渺听着,本想感慨说几句,张了张嘴,却什么也没说出来,最后只有一声无力的叹息。

她其实想说,这样的奴变,在她的那个世界有新的叫法,曾经也发生过,后来成功了,然后就是一个新的时代。

她曾经也追过不少穿越小说影视剧,在古代邂逅爱情冒险奇遇,对古人的想象浪漫而热烈,可那都是创作者基于现代社会的知识层面创作的,当一个接受过现代文明现代教育意识根深蒂固的人真正身处于一个古代封建王朝时是不会适应的,

不美好,怎么可能美好?想要适应就只能被封建时代同化,这个同化的过程漫长而痛苦。穿越其实是地狱,不是那些情情爱爱小说里的天堂。

就如同曾经先生说过,这地方,吃人。

孟书渺来到这个世界,深刻地体会着这里的残酷。

毗邻的冷宫,从下雪开始到现在不过一月有余,数着已经扛出去了六七卷草席了,孟书渺撞见过内侍骂着晦气抬着草席,一只僵硬青白长满冻疮高高肿起的女人小脚从草席卷里露出来从门前匆匆而过,再也不知生后去路;

她也曾亲眼见过,十来个宫人被绑缚了手脚堵住嘴像待宰的牲畜一样被丢在一起,手臂粗的棍子一棍又一棍,哀嚎遍天。因为七皇子意外夭折,为儆效尤所有伺候七皇子的宫人不论有错无错统统被赐死,阖宫宫人观刑。孟书渺也是那时才知道原来从一个活生生的人被打成一滩烂肉都不用两个小时,连路边的花草都覆盖上了一层血浆……

从记忆中翻出那血腥的画面,孟书渺感觉鼻腔里也隐隐有了作呕的血腥味,她呷口白开水将那股血腥味压下去,抬头看着正在认认真真吃饭的杏芽和春山。

杏芽的父亲家贫娶不起妻,为了有后耗尽家财从杏芽母亲的丈夫那典妻生子,杏芽是家里的老大,小小的她印象中阿娘总是在流泪,直到七岁的时候阿娘在她家生下了最小的弟弟后后被丈夫领走了,从此之后杏芽说她再也没见过阿娘了,如果不是入了宫,她可能也要走自己母亲的老路。

而春山原是岳州府内一个山脚农户家的孩子,一大家子人每天起早贪黑勤勤恳恳像祖宗一样伺候家里的一亩三分田,可还是连碗稠点的粥都喝不起,一年又一年是缴不完的苛税服不完的徭役。那年县里有地主豪绅看上了他们村子里的地,但阿爹和阿爷不想卖了这一家人赖以生存的两亩薄田,有一天春山的阿爷阿爹们出门下田去干活却再也没回来,被人发现的时候他们僵直躺在田垄上头却栽进去就这样死在了他们侍弄了一辈子的稻田里。县衙来了差役,查案后说阿爷阿爹和阿叔是吃醉了酒打晃摔进田里溺死的,可是穷苦的庄稼汉哪有钱喝得起粮食酿的酒,但县太爷如明镜高悬,铁口断案。

家里的田最终还是卖了,卖田的钱却还不够给阿爷阿爹他们买几口薄棺。再后来岳州府闹了饥荒,全家就只剩下了春山和他阿娘,恰逢京城宫里有内监来选宫人,春山阿娘把八岁的春山去了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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