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池一素到九霄楼,提出侯少刺这事仍旧由她担下来——
叶九霄有一丝犹豫,但鞫训院那头却很果断:
案录有些地方就改得稍有模糊,是从池一素于西市被当街所阻写起,又将池一素于凉州受辱,侯少刺入重眠楼求欢,她用金簪刺股一事放了出去,满京便把眼光放到了池一素身上。
刘姑:
“池姑娘那日来,说她来把这事儿担下来,把她在凉州的经历说了出来,娘娘闻得她用金簪刺股明志一事,赞她果断有勇,想到自己当年往事,便下令给侯少刺股上每日扎上一钗,这样一来,也活不长久了。”
侯少刺来京城,原本是接符的,凉州刺史如此空置,自然不能不问。
娘娘便请至尊下令,让高司勖高骠骑先一道兼着凉州的差事。
凉州节度自诩为“天下第一节度”,本意改其为武威郡,但是令一直推不下去,这样一来,顺水推舟,一场权势之争泯于无形之间,高司勖的声势越发浩大起来。
池一素虽然明面将事情担了下来,但京中消息灵通的,知道是她叶九霄也涉于其中。
有人言:高司勖于京中蓄此姬,是为在京中腾挪出这番机变。
又兼李崇明这样的人,似乎亦入于她彀中——
不由侧目议论。
——“让他们去猜。”
刘姑看着叶九霄,点了点头。
似乎楼主比之前阵,言语间更坚定了些。
“只是……李相……会不会也认为楼主此事,是为了暗助高骠骑,李相这样的品格……”
叶九霄微微一笑:
“别扭估计是要有……真准……”
“什么?”
“我说安竹的卦真准,说他不来,或许就真的不来。”
安竹解卦之语在脑中徘徊了一圈,叶九霄灵光一现:
“六月的曲江夏会,我们姑娘的行牒都开了吗?有哪些?”
刘姑微微一愣:
“开了,便是举子们的宴少些,去岁平康有几个妖姬,夏日里同举子一道去巾帽,籍草裸形,市井间都是风言风语,我们楼里的姑娘清高,一些新进的举子都不愿傍,小宴也都回了,只与几庄大宴,且都是老人,靠得住的,丽娟是蒋公亲点,眉舒当家的您知道,同长孙公子两人玩伴一样,安竹……”
叶九霄挑了眉,
“她借我九霄楼摆摊算命,还能参与这样的事……”
“是胡重续胡大人……安竹尚未松口……”
“哦。”
叶九霄“哦”了一声,“夏会,至尊去么?”
“听闻至尊今年身上不好,眩目之症畏热,近入炎时,动辄发作,批折子都费力,皆是娘娘代劳,兴许都不去了,楼主为何问起?”
“上巳的曲江游宴,至尊宴上看上十个舞姬,后来送入宫中一阵,是大理寺的籍。”
“我也听说了,但听说留了一个月便都送出宫了。”
“我后来派李哥四处打听了,这十个人出宫后,有几人‘不知所踪’了。”
叶九霄看了一眼刘姑,刘姑会意:
“楼主说是娘娘……”
叶九霄抬手:
“不知道,不好说。但娘娘之势如日中天,连带着我们这些人也在京中有一席之地,饮水思源……但娘娘以前有些手段狠辣,也是京中尽知之事,行牒都是丽娟过手,你去同她说,凡至尊要赴之宴,我们楼里的姑娘一概不去便是了。然后……替我打听一下……”
叶九霄朝刘姑抬了抬眉,颇有几分顽皮:
“我们李相今岁参与何宴,替我到大理寺去开一个行牒。”
刘姑本是沉眉,听了此言眉头舒动了下,展出一抹笑来。
卦音打在竹筒上。
胡重续双目腾动。
随着安竹六摇毕,他自已读得卦象,益卦,嘴唇翕合:
“风雷动……”
说完抬目,落在安竹面上。
安竹将三枚钱币一收,抬首望见他看向自己的双目,眉眼一落:
“问吧。”
胡重续:
“临鹤梦临大人想在手底下寻左膀右臂,一文一武,司狱他寻的应是吴陈聿,此人父亲现如今已是一方节度使,又同蒋公有世交之谊,至于那匦书一方……不知胡某是否有机会?”
安竹微愣。
胡重续眱住她,两人目光相接。
以往胡重续问卦,最是隐晦。
常以史、以典而比,接着再问去留、进退之法,有时候甚至有些模棱。
安竹解卦之时,才能慢慢捻拢朝局,也是只言片语。
故胡重续来得勤,但朝中局势动向,能探得的,却是少。
今日一反常态,开门见山。
“风雷,益,君子以见善则迁,有过则改。”
安竹答道。
“问迁得迁,看来可以一动。”
胡重续略显一丝喜色。
“风者,散阴气者也,故人心荡涤,以消其恶者如之,大人,君子观之,交相增益己德,临大人在朝内风雷交动之声势,于大人是否见‘善’?”
“姑娘是在规劝我?”
“中正有庆,大人做好手里的事便是,至于机缘,着眼‘修身’便是。”
胡重续浮出一抹笑,他今日穿一件常澜,领口是同色的阔边镶,他抬手微拨露出的白色护领:
“还有一问,问我邀姑娘六月曲江游宴,此事或可有一线生机否?”
安竹面上微微一红,她解卦之时,应对极快。
胡重续低首一笑,拇指拨过脸侧:
“我知姑娘从不谀卦,直言告之即可,我……还承受得住。”
胡重续两重性情,遇着朝中之事,总是心事重重,但偶尔玩笑,却总能让气氛又随之松下来。
“有。”
安竹轻声,似莺燕低喃。
尹长生进了鞫训院,是头一回见这么大的排场,他觉得这个临鹤梦临大人实在是一个奇人,官阶不高,年岁也不大,手底下统了京城这些新狱、旧狱,这么多“酷吏”在手底下,比方说头儿,也是一个极难拿捏的人,要换做是他,愁都得愁死——
未曾想,他却是半带着笑下了车舆。
方未进院,就抚着头儿的背说话,显得亲热。
底下人一直说头儿是“临大人”的嫡系,两人极好,他总觉得不是这么一回事儿,但今日看来——
似乎又像有些影子。
头儿一双眼睛显得清亮,步履也是慢的。
临大人抚着他的背脊,低声凑在他耳边说了什么,头儿一边听一边朝坊街望去。
只见头儿落定了步子:
“此事仰赖至尊、娘娘,在下不敢居功。”
“你还是居吧……”
临鹤梦拇指刮了下唇畔:
“你这是新开院,迟迟不开张,我原本想着给你送些个‘活计’,现如今得了这么条大鱼,震动西路,行了……带我去瞧瞧……”
两人经了廊道。
临鹤梦适才在外头展现的“亲热劲儿”才渐渐熄下来。
吴陈聿依旧踏着同样的步子,廊中声调沉缓:
“大人,敢问为何如此看重吴某?”
“我要说看重你那做节度使的老子,你信么?”
吴陈聿不答。
临鹤梦笑了笑。
廊道幽深,他的笑带了几分阴色。
“他们说我临鹤梦是酷吏头子,是娘娘的鹰犬走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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