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您要送我去噬魂宗？”

“凌雪，阿雪，噬魂宗是天下公认的第一门派，你去了定能大有作为。”

妇人抚着陆凌雪的双手，皱纹爬满了眼角。

……

陆凌雪越过金柱大门，在噬魂宗，她见到了影响她一辈子的人。

因父母早逝，大帙也不过是个小国家，没人会认得她，故而她没有给自己再起名，她的阿娘阿爹也遵照执行。

陆逾白就是陆逾白，没什么好遮遮掩掩的。

当初她告知他们名讳，也是委实瞒不住。

她的父母出自农家，亦出自灭了大帙的国家，那个鹰嘴男人的归宿。

那日是他们拂净她脸上的鲜血，将她带离战场。

蛮国皇帝作孽过多，自己国家的人民处于水深火热之中，匪患横行，贼民祓罪，用他们的血。

为了活下去，多少人被迫充军、做贼、入门为匪，即便如此，官府仍不肯放过他们。

陆凌雪的父母便是其中之一，他们是蛮国的商人，来大帙行商，顺便去战场将战士们的光辉事迹记录在册，回来悉数报给皇帝，再由皇帝另行赏赐。

只不过大帙灭了，他们也没了钱的来头，能见到蛮国的小皇帝全然是因丞相许世人上奏提议。

小皇帝也是个开明的，不，有个开明的丞相。

那个鹰嘴男人，就是齐将军，获封爵位……

她迟早要杀了他。

那便是他们救下陆凌雪的初衷，他们见不得旁人受罪，左右是个孩子，小皇帝不管，军民不喜。

五大宗分处五大仙山，与世隔绝，不为小国战争侵扰，那便是初时宗主与世界立下的盟约。

噬魂宗有当今宗主玄赜，名属五大宗第一门，陆凌雪入了门，做了杂役弟子，开始她是个看门的孩子，整日杵在金玉大门前。

据说这门是大帙的国民自发而建，大帙承噬魂宗的恩，便帮他们开龙门，跃鱼沟。

至于什么恩呢……

大帙皇帝同蛮国小皇帝一样不懂朝政，将玄赜奉为至宝，一有时间便要毗他朝政之事，国家出了人面疫什么的大病，也要请玄赜出面，一来二去，大帙同噬魂宗也熟络起来。

只不过蛮国不信神仙，时晏的庙宇在大帙处处都是，蛮国却未有一座。

要不说是蛮国呢，反正陆凌雪记不清了，她的国应当叫大帙，应当是那个意思，敌国应当被称为蛮国。

刻在骨子里的礼仪教陆凌雪叫不出阿娘阿爹，只是恭敬喊夫妇父亲母亲。

究竟是蛮国的人，陆凌雪的傲骨参不坏，却可掩在心里，不叫任何人觉察。

她要做翱翔蓝天的鹰，现下她是蛮国的女将军，已将齐将军踹回封地，永世不得离开。

虽然现下只是一个守门弟子。

大帙……大致是大帙吧？

落笔，陆栖梧，苏念安，陆逾白。

“落笔”二字下，还有未干的墨迹。

这本书是……陆逾白一家人写的。

许忆坐在时晏床边，眸光微闪，想起先前那个放他入门的弟子。

陆逾白看上去倒似男子……

时晏指尖摩挲着泛黄的书页，眼神意味不明。

“许忆，见过陆将军了。”

他全然带着肯定的语气，似乎是与陆逾白相识已久。

“见过了。”

许忆无奈一笑，重复着时晏的老话。

时晏大抵知悉陆逾白的脾气，也知她会如何对新人，故而问了许忆一句废话，听着倒似搭话。

身着青衣的杂役弟子端进来一盘带鱼，纤纤细骨放下碟子。

“今云谒师傅飞升，玄赜宗主特拿出竹琰国送来的鱼肉，以作大宴。”

“两位请将鱼刺入碟。”

弟子拱手行礼，将一包茶叶搁在桌上，衣摆一甩，跨步越过门楣，轻轻阖上门。

许忆拿起鱼头，手一扬扔进碟子，又将鱼尾抬进碟子，不多时一个碟子便齐了首尾。

时晏随意眄了许忆一眼，似乎看穿他为何如此，指骨横在空中。

一股红色的仙力穿透鱼肉，将鱼刺剥进碟子，一块鱼肉进了时晏的盘子，余下十多块鱼肉皆进了许忆的盘子，小碟子里已然堆满鱼刺。

“……”

时晏又瞅许忆一眼，“看我做什么？”

“……时晏。”

“怎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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